“明天我们就回乡下,反正,她只是被领养的。
周家那边,不会计较,未来,也不会有什么牵扯。
你该开心。
从此,我们过得是好是坏,都和你没关系了。”母亲淡淡开口,声音里充满冷漠。
戏演到这儿,我不清楚,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妈,我感觉自己像是捡来的。”我自嘲的笑了笑。
“别胡思乱想。”母亲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黎越啊,如果你是捡的,我早就把你扔出去,让你自生自灭。
怎么可能供你上学?
我只是,不想影响你的前途。
乡下,我和你哥哥,能生活的下去。”
这一刻,母亲有些释然,仿佛,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闻言,我深深叹了口气,就这样结束吧。
此时,房内突然传来愤怒的声音,“滚。”
无比刺耳,又那么惊心。
分不清是男的,还是女的。
母亲默默看了眼,笑着道,“呵呵,这都没醉死。
无所谓了,反正,生米煮成熟饭,就好。”
见她这幅姿态,我再也无法忍受。
我这是在做什么?在犯罪。
不,我不能陪着他们这样下去了。
或许,婚礼上的幻想,是我最后的良知。
男人,担当,责任,勇气。
我什么都没有。
我还是一个人吗?
想到这儿,我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猛的站起身子,直接撞开房门。
此时,哥哥蹲在地上,小惠躺在床上似乎在呓语。
透过大厅的灯照在其脸上,我看见,她眼角的泪水,以及,眼神里的绝望。
这一刻,我好想逃,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母亲怒吼,“小兔崽子,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我转过身,冷冷盯着母亲,“妈,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受够这样的生活。
哥哥和我,不是傀儡。
你看他这幅模样,他愿意和小惠在一起吗?
你根本不了解我们。
你只是在用爱的名义,在束缚我们。
你对我们的好,都只是强加在我们身上。
对不起妈,我不能再错下去了。”说着,我闯进房间,将小惠拉起来,拿着她的包。
以及我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好的行礼。
里面只有钱包,身份证。
哥哥蹲在地上久久不动弹,母亲被我吓了一大跳。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带着小惠跑出房间。
男人,别低头。
无论是生活,还是任何事。
走着走着,我感觉自己的动作慢了起来。
转身一看,小惠不知何时,早已清醒。
而此时,我们已经离开家一段距离。
“你没喝醉?”我惊讶的看着对方,眸子中充满疑惑。
“这,自然没有。
我又不是十七八岁不懂事的小孩子。”小惠从我手中挣脱。
她高跟鞋的跟都跑断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妆容倒是保持着精致,突然她莞尔一笑,“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黎越。”
我愣在原地,只觉得后背发凉。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世界上,哪儿有单纯如白纸的人?
就算有,也不是小惠。
一个人是由遗传,生活环境,所受的教育而决定的。
小惠所生活的环境,注定就不可能傻到天真。
反而,她很会保护自己,否则,也不会在寄人篱下这么些年里而生存到现在。
“不如,咱们开个酒店,好好复盘一下?”小惠笑着扬起嘴角。
然而,此时她的笑容,让我莫名有些心惊。
“复盘什么?”我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想倒退。
“你们一家子做的事,如果我想走法律程序的话。
恐怕?”她挑了挑眉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闻言,我僵在原地。
这次,我们换了位置。
她拉着我一瘸一拐朝酒店走去。
这是她提前就定好的。
看样子,吧台小姑娘和她还挺熟,当场就准备好换的鞋子。
她无比淡然的将高跟鞋扔进垃圾桶。
果然。
世界上只有聪明人,和自作聪明的两种人。
来到房间。
母亲还在锲而不舍的给我打电话。
“接啊,怕什么?”小惠拿起准备好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现在,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见我呆如木鸡的样子,小惠只是冷笑。
随即抢过手机,接起电话,打开免提,以及录音。
“黎越,你这个小兔崽子,发什么疯?
你要气死我吗?”母亲的咆哮瞬间从那边传来。
“唔,你们一家子,真是绝了。”小惠抿了口酒忍不住轻笑起来,“喂,阿姨。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你们对我的欺骗,甚至做的事情。
我都有证据。
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五十万。
第二,走法律程序。”
她刚开口,我就感觉事情不对劲,果然,越发糟糕起来。
此刻,只能跪求对方原谅。
当你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的时候,别人也在这么认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母亲那边很快反击,论吵架,在我的印象里,母亲还是非常强势的。
“呵呵,咱们相处这么几天,你发的短信。
做的事,我早就将其录了下来。
不仅如此,你和周家那边的商量,以及,骗婚,我也一清二楚。
想不到啊,我用真心对待你们。
换来的却是,无尽深渊。
所以,我该怎么报答你们才好呢?”小惠笑眯眯发问。
此刻的她,在我眼里,简直就像是魔鬼一样。
我从来没有如此害怕,五十万,我们肯定拿不出来。
可要走法律程序,这些东西,恐怕都是证据。
等等,她算不算侵犯我们隐私权?
“不,你这种行为,不能当做证据。”我倔强的反抗。
“你真是太天真了。
假婚礼,请的那些托,还有你女朋友晓玲,甚至,周家,这些人都是人证。
所以啊,你们该怎么选择?”小惠淡淡发问。
听到她的话,我无比震惊。
开什么玩笑?
这是从一开始就做局了吗?
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外表登场吗?
可恶,我一个小人物,何德何能被卷入这种事件中?
“哼,你去告吧,我们家没钱。
黎越根本不是我儿子,他是我捡来的。
这件事,全都是他一手策划。
现在他在你手里,随你怎么做,当牛做马什么的,爱咋咋地。
反正,一毛钱都没有。”母亲无比气愤的挂断电话。
这番话,犹如黑暗中仅剩的灯火熄灭般,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
会变成这样?
我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的看向对方。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崩塌了。
我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真是可笑。”小惠又给自己来了杯酒,脸上充满嘲讽,“你这儿子做的真失败。
居然被无情抛弃。”
“你,究竟是什么人?
婚托吗?
周家,也是你请来演戏的?”我感觉这一切实在太魔幻了。
我不知道,小惠背后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公司?
很明显是我低估对方了。
如果不是刚才我将其从家里带出来,那明天,或者今晚,等待着我们的只有毁灭。
“你猜?”小惠放下高脚杯,端起我的脸笑眯眯道,“现在看起来,你倒是有点,像个男人。”
我无比愤怒的挣脱开,脸上充满愤怒。
“够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
有必要吗?
是生是死,你随意吧。”我气呼呼反驳起来。
“呵呵,你们把我当成傻子玩的团团转的时候,我可没有生气哦。”小惠端起酒杯,“我可是千杯不醉,就这么点酒。
真的喝白开水一样。”
我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人类,究竟有多复杂?
一个人的脸上,能带着多少面具。
而等待着我的未来是什么?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