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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香软玉扑了满怀,世子爷因那一声“三哥哥”而身心极为舒畅。这小娘皮自从成亲后就不肯再像从前那样唤他“三哥哥”,也不知在害羞些什么,分明以前叫得那么起劲的。
    “三哥哥,真的有狼!”
    “有我在,怕什么。”他压抑笑意,轻声安慰着怀里吓得不轻的小娘子。
    “那些狼都在山上的,你不去主动钻到山林里,是不会遇上的。”
    “真的么?”她这才敢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此时又传来一阵狼嚎,她大着胆子侧耳倾听,发现这声音果然是顺风送来的,实际不知道离这儿有多远呢。
    可饶是如此,她也不敢在此地久留,扯扯他的衣袖道:“我们先回去吧。”
    陆云渡也不好笑她胆小如鼠,怕把人给惹恼了,只得顺从她,领着人慢慢往回走。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果然渐渐就听不见那狼嚎了。绕过一道弯路,不远处忽然出现一条小溪,在清幽月光下静静流淌,仿佛一条玉带。
    “有小河!”
    听她这样一惊一乍的,世子爷不禁想难道是自己平日当真太忙了,成亲快一年了都没怎么陪着她出去走走,才会叫她见着一条小溪都这么兴奋。
    樱樱在马车上待了几日,虽说仍然有不少下人伺候,但到底不如往常舒心,洗漱更是不便。
    方才又是骑马又是被狼吓了一跳,她手脚出了点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此时见着一条小溪,自然要高兴了。
    她拉了拉陆云渡的手,“夫君,我要过去洗手。”
    世子爷自然点头应是。
    在溪边蹲下,樱樱首先掏出掖在袖中的手帕子,仔细浣洗过后,又开始洗手。
    她偏生连洗手也不安分,一会去掏掏溪底的鹅卵石,一会又把水面挑得满是水花。陆云渡就负手站在她身后,像是不太赞同她这样幼稚的行为。
    “呀!”樱樱突然转身过来,手里一捧水猛地泼在他脸上,“三哥哥看招!”
    虽然陆三郎躲得够快,但还是有几滴水珠落在他面上。他哪里被人这样泼过水,伸手就要去捉这胆大包天的小娘皮。
    然而樱樱下一刻就蹬掉绣鞋跳到水中,她赤足站在小溪中央,挑衅般的两手叉腰望着他。他只怕她脚下一滑要摔倒,只得无奈道:“妹妹当心些,若是摔倒了可别哭鼻子。”
    “哎呀,你就不念着我好。”樱樱哼哼两声,终于把手搭在他伸出来的手心,由他搀扶着在溪边坐下,自顾自洗脚。
    她一双玉足不过巴掌大小,如两条小银鱼般在清澈溪水里穿梭,挑起朵朵浪花。脚尖涂了鲜红丹蔻,如一片片赤色莲瓣,搅动一池春水。
    清凉溪水驱散夏日的闷热,樱樱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世子爷一撩衣袍,也在溪边坐下。樱樱正自个儿玩水玩得高兴,反正陆云渡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料想他也不会喜欢玩水,谁料他却跟着坐了下来。
    “三哥哥,你也要玩水吗?”樱樱笑吟吟问他,心底暗自腹诽他明明就想玩水,刚才还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真是假正经。
    然而下一刻,那原本在溪水中快活穿梭的小银鱼就被人捉在手中。
    小银鱼还不足他巴掌大小,在他手心简直细弱伶仃,仿佛搁浅在他掌中。
    “你干嘛呀!”小银鱼的主人有些不高兴了,微微挣扎两下,反而被他捉得更紧。
    “玩水。”世子爷言简意赅地解释他的来意。
    樱樱一只脚被他捉在手中,只能被迫两手撑在身后,这动作更显得她曲线毕露,纤侬合度。
    她见挣扎不开,故意伸出另一只腿去踢他下巴,“世子爷,您这样子要是被下属们瞧见了,可不是要威严扫地了……”
    然而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只因陆云渡竟亲了一下她的脚背,甚至还大有全部拆吃入腹的架势。
    方才还媚眼如丝勾引人的小娘子,立马变得粉面微红,想要把腿缩回裙下。然而世子爷哪会让她撩拨后又全身而退,把人按着欺负了一通。
    事毕后,樱樱整条帕子都被打湿还擦不干额上颈间的汗珠,她只好恨恨瞪了眼在旁好整以暇的人。
    哪里是玩水,分明是玩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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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当沿途草木逐渐萧瑟, 深秋肃杀气象渐露时,一行人终于进入塞北地界。从夏日炎炎的金陵到秋风萧瑟的塞北,他们走了整整两个月。
    塞北州府漠阳已经遥遥在望, 一行人舟车劳顿风尘仆仆,此时终于松了口气。
    城外已有当地官员候着,只等迎接他们。然而待他们走近,众人才发现负责迎接的官员不过是几个老翁,当地的父母官方司马却不见踪影。
    为首一位老翁连连弯腰作揖, 解释道:“方司马已经在路上, 还请陆大人稍作停留。”
    他们一路行来,沿途官员因着他陆家三郎的身份, 无不是热情款待小心侍奉,这倒是头一回有人迟到的。不过陆云渡并不把这些细枝末节放在心上, 只微微点头,令众人稍作休息, 准备入城。
    等待的时候, 陆云渡行至马车边, 勒马停下伸手敲了敲车壁,“冷吗?”
    樱樱知道马上就要进城, 不能像在路上那样放肆,故她正端坐在马车中, 冷不丁听到这一句,只得轻声道:“不冷。”
    实际她的小腿早就冻僵了,不过想着待会儿就能入城下榻,这才强撑着没说。
    陆云渡是个练武的男人, 粗枝大叶惯了, 听她说“不冷”, 还当真以为她不冷,也就放心下来,专心等候。
    然而众人在原地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连天上都开始飘落起小雪粒,却还是不见那位方司马前来。陆云渡不是讲究排场,非要三请五请,只是他一向不能容忍旁人的不准时,更何况事关公务。
    他心情不虞,干脆一扯缰绳,直接领着众人进城。
    车队完全进城后,那方司马才姗姗来迟。他年龄约莫四十左右,留一把山羊胡子,人虽消瘦不堪两眼却炯炯有神,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官服,竟只带着两三随从就前来迎接了!
    陆云渡勒住缰绳,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语气有些许冷淡:“见过方大人。”
    “不敢当。”方司马只干巴巴回应了这一句,“是本官有失远迎,还请世子爷见谅。”
    早在两队人狭路相逢时,樱樱就让侍女挑起一线窗帘悄悄偷听,此时听见这位方大人的称呼,她心中明白了大半。
    恐怕这位方大人以为陆云渡是个只靠家族势力、不学无术的纨绔膏粱子弟,打心眼里瞧不上他,这才敢如此敷衍呢。
    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世子爷竟被人瞧不起了,她没觉得受辱,反倒觉得这方大人耿介清高得有点呆,怪不得会被挤兑到这苦寒之地来做官。这样想着,她轻笑一声。
    陆云渡可没这么好的气量,他只不喜此人不守时,竟让自家夫人在冰天雪地里苦等了这么久。以他的身份,不想待见的人自然不必笑脸相迎,正要径直擦身而过,却听身后马车传来一声轻笑。
    接着便是自家夫人道:“不过等一会儿罢了,夫君不会放在心上,方大人也请不必介怀。”
    陆云渡抿了抿唇,他当然知道樱樱这是在为两人解围,他也不会傻到当中反驳自家夫人的话,只得应下。
    那方大人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竟就把此事丢开不提,安排人领着他们前去下榻休整。
    只是到了下榻之处,却见此地破败不堪,连一路上住过的驿站都比不上。陆云渡只臭着脸问道:“怎么不是总督府?”
    他自己一人当然不讲究这些,带兵打仗的时候就连雪洞都睡过,可是他还带着一个娇滴滴的樱樱,若是把她冷着冻着了怎么办?
    方司马还是那干巴巴的口吻:“今冬雪灾严重,州府涌入太多周边城镇的难民,为避免疫病和保障城中治安,本官只好将难民都安置在总督府中。”
    毕竟那地方宽敞开阔,平常除了三年一次的巡抚也没人住,正好用来安置难民。
    陆云渡听出了他话里暗暗的嫌弃,仿佛自己这个巡抚反倒成了多事的那个。他从没遇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官员,偏生他还占理,自个儿也不可能把难民轰出去给自己腾地方,只得冷冷咬着后槽牙。
    此时樱樱也下马车来,见他面色不好,上前来挽住他的胳膊,轻轻劝道:“夫君,我觉得这里也很好,咱们也不必再折腾了,就在这里住下吧。”
    谁料她话音刚落,大门门檐上就掉下来一捧灰,要不是他手疾眼快拂开去,准得落到樱樱后脖子里去。
    “换个酒楼下榻!”陆云渡将人拉到他披风下躲着,语气里已经隐有怒气。
    “城中酒楼已经全部用来安置难民了。”方司马解释道。
    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世子爷不怒反笑。硬骨头是吧,等他一回金陵,马上就把他的官职给撤了,让他滚回老家去威风!
    他冷哼一声,终于拉着樱樱进门去。身后随行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只有下人们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往宅子里搬运行李。
    “夫君夫君,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樱樱被他塞到披风下,被他拉着牵牵绊绊往下走,他气极之下步子迈得有些大,她就有些跟不上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呀?”樱樱咬着腮帮子笑问道,从他侧面望去,见他下巴绷得极紧,分明是生气了。
    她慢条斯理轻声安慰道:“一点小事而已,夫君可别气坏了身子。”
    说完这话,前一刻还气得闷头往前走的人突然长臂一伸,就把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我都是为了谁?你个没良心的还敢笑话我!”
    樱樱骤然被他扛到肩上,吓得连忙拍他肩膀,“你快把我放下去!”
    谁料这话反而更激怒他,世子爷索性在她臀上狠狠拍了几把,“还敢不敢胳膊肘往外拐?”触手感觉圆润挺翘,他虽生气,却还是没忍住捏了两把。
    负责搬运行李的侍女们近在咫尺,樱樱生怕被人瞧见,气得用膝盖不住踢他,“我好心好意劝你,你竟这样对我,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在侍女们抱着行李赶上来时,就见郎君和少夫人站在院中,正打量着这座庭院。只是不知为何,少夫人的脸上似乎有些红。
    “先进去收拾。”陆云渡下巴一抬,淡淡吩咐道。
    侍女们轻声应是,连忙进去布置。
    直到侍女们都进去忙活后,没人瞧见的地方,樱樱把手伸到陆云渡大氅下去,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这个阴险小人,竟敢趁机调戏她!
    世子爷腰上吃痛,偏生不好叫旁人看出端倪来,只好硬生生受着。
    *
    这宅子实在过于破败,侍女们花了好一阵功夫清扫整理,才勉强可以落脚。
    陆云渡牵着人往里而去,四处打量不住皱眉。墙灰掉了大半,露出光秃秃的墙皮。窗户纸破了个大洞,呼呼往室内灌着冷风,侍女们正手忙脚乱地糊窗户纸。至于家具,更是陈旧不堪,连和陆家的下人房比都略显磕碜。
    他知道塞北穷,但没想到能穷成这个样子。
    屏风后摆着一张架子床,世子爷伸手推了推,那床立马发出几声嘎吱怪叫,似乎就要散架。他没好气地收回手,刚想让人把这东西扔出去,忽然想起此行轻装上阵,并没有带上床这种大物件。
    他只得怏怏作罢。他自己倒是不挑,只是为难了樱樱。
    扭头过去一瞧,却见樱樱坐在一个绣墩上,眉间微蹙,轻咬唇瓣,似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他连忙过去搀扶住她,“怎么了?”
    方才在冷风中站了太久,膝盖以下的腿脚全部僵硬,侍女们升起火盆来驱寒后,她的腿脚僵硬缓和不少,只是不知为何脚上却隐隐痛痒。
    她只当是着了凉,并未在意,摇了摇头笑道:“没事的。”
    陆云渡低头却瞧见她脚上的鹿皮小靴湿了大半,恐怕是在雪地里被雪浸湿的,一时也顾不得其他,捏住她的小靴道:“脱了鞋我给你瞧瞧。”
    樱樱连声要推辞,但哪里又推辞得过他,只得由他抱到屏风后放进美人榻中,这才轻轻除去鞋袜。
    果然,她内里的罗袜都被打湿大半,只是因为她腿脚都被冻僵了才未曾察觉。
    此时室内已经收拾妥当,小侍女们都已退下,只剩婉月领着几个得力的侍女在旁候着。见世子爷亲自替少夫人除去鞋袜,还彼此脸红红地慨叹主子恩爱,除去罗袜后却见少夫人脚趾被冻得又红又肿,分明是生了冻疮的模样,一个个这才着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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