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生笑了笑,没有反驳我的话。
好半晌,我们走出医院这边走了无数遍的街道,他才说。
“我想让你记挂着我,又不想。哪怕我停在这里了,你的以后还有很长。”
“其实那个游戏也不应该设计的,但是我没忍住。我觉得给你留点积极的东西,也不会碍着什么吧。”
徐长生后来才和我承认,他已经提前写好了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我,但是所有个人物品都想委托人烧掉。
他不想让我留一点和他有关的东西,也不想耽误我。
我喉咙一哽,半天才推他:“你走开,别像我爹一样,这么烦,我爹都没有这么烦我,走开走开。”
他生病后我就不太敢推搡他,也不敢玩笑了,现在打打闹闹的,就觉得真好。
哪怕是刚从医院出来,这几年跑遍了北京医院。
也觉得,真的很好。
我和徐长生没有退出病友群,我们还在里面,友枝的名字也一直都灰着。
我还是和她报喜了,有什么事情也会和她的账号叨叨,还告诉她我背着她送的包包去了哪里。
我以前不爱拍照,但是自从这两年之后,就变得格外喜欢。
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吃路边摊,上班摸鱼时吵架,去各个地方留下足迹。
真好啊。
活着真好啊。
*
(三年后)
我们结婚啦!
婚房选的是我们看好很久的那个楼盘的,养了一只英短,和一只萨摩耶。
我研究生毕业,回了成都工作,徐长生也继续在成都,他已经奇迹般的达到了无瘤状态,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观察期。
但是我有信心,我觉得这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好爱我的老家,爱这里的人和物。
爱一切。
第10章
我第一次认识郑妍,是2014年的8.29。
她一直以为我们是成为前后桌之后才认识的,其实不是的。
在当前后桌之前,我已经注意到她很久了。
也不算是一见钟情,我不信这种违反逻辑的结论,但是我确实被她身上的某些特质打动。
某些,“徐长生”没有的,但是郑妍特别耀眼的特质,尽管她自己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过。
只是这不足以让我和她产生接触,我们真正有接触,是成为前后桌之后。
她转过头,问我:“大学霸,你怎么从前面搬到这儿来了?打算奋发图强啊?”
那双眼睛特别明亮。
郑妍和我不一样,我很清楚的知道,她比我大大咧咧,也比我没心没肺,肆意疯长。
就像是野草。
生命力,活力,生生不息。
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是啊,上次考差了,来后面陶冶情操。”
她果然被我逗笑,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没心没肺的转过去,和她的同桌小声嘀咕。
郑妍很聪明,但不喜欢学习,对朋友总是很仗义。
有一次晚自习的课间,我听着她大声帮她的同桌伸冤:
“那是什么绝世狗渣男,你别拦着我,我过去骂死他,狗东西不要脸!”
“我当然知道不暴露你,就贴点小纸条,去贴吧挂他,让他在全校闻名,垃圾玩意儿。”
“脚踩两条船,还带小三跟你一起吃饭,气死了,要我就直接把饭扣他脸上了,还吃个屁!”
她同桌一个劲儿扯她让她声音小点,又小声问她这么做能不能成功,哭的两眼都是红肿的。
我坐在后面的位置上,假装没听见。
果然,没过两天,全校就传遍了那个男生和小三的事迹,到哪里都有这个瓜讨论。
真的很凶,执行力也很强。
但是也很可爱。
是徐长生不会接触,远远望过去,也很清楚明白,不是一个世界的可爱。
她的成绩很差,读二本都有些成问题,我决定顺手帮一把。
郑妍很聪明,考重点不是问题,她只是没有在合适的时机,没有愿意管她,拽着她往前跑的人。
鬼使神差。
我想做这样一个人。
不一定出自爱意,也并非是因为喜欢,只是单纯的想这么做,不想让她荒废自己。
郑妍很聪明,但是某些事情上,又很心大。
她和做事情一丝不苟,谨慎的提前规划的徐长生不一样。
和从小就活的小心翼翼,早早就思考好学业前程的徐长生不一样。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解题步骤不写完,我问你你才补起来?”
她仰着下巴,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我。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开玩笑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郑妍皱起眉头,很讲道理的觉得我说得对,没有再多问了。
我在最后单人单座坐久了,很快就回到之前的名次,没有再失误。
郑妍问我:“那你是不是要坐回前面去了?后面没同学,也都和你不怎么熟,你坐的不习惯吧?”
她的语气很自然,也极其平常的就把我们划开了泾渭分明的界限。
我和她眼中的“好学生”,就应该规规矩矩坐在前排,互相下课讨论题目,当一个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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