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枝无奈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咱们娘娘规矩上应有六名宫女服侍,福宽可不就是超出去的那一份了。”
“这日子啊,越过还不如从前呢。”乌嬷嬷感慨,娜仁在旁把眼觑她,笑了,“嬷嬷这话说的,如今的份例与从前不也大不一样了?”
随着衣裳过来的还有宫中发放本月份例,十锭银子把两个锦囊塞得鼓鼓囊囊的,还有一包包小份的,福宽做事心细,每一小包上都缝着笺子,上写着各人的名姓、份例银数。
琼枝拿戥子来一一称量过,散发下去,又将娜仁的月例收起,留下那两大毡包冬衣,一件件取出在娜仁身上比量着,乌嬷嬷在旁瞧着,不时点评一二。
岂蕙守在旁边,将琼枝看过的衣裳一件件动作利落地叠起,星璇在炕边支起一个小炉子,架上小银铫子,倒牛奶慢慢地煮,娜仁还不放心地叮嘱着:“拨小火慢慢地煮,要出奶皮子的,仔细着。”
星璇应了一声,李氏从外头款款进来便见到她对星璇殷殷叮嘱,便笑道:“慧妃娘娘安。您好兴致啊,这奶香味透出来,屋子里头都是甜香的。”
“可不是我有兴致,皇上前儿说要吃糖蒸酥酪,因他伤还没好,酥酪里又有酒气,不敢给做。这奶熬出奶皮子,对上蛋清白糖,做一味小点心。”娜仁笑吟吟道:“李妹妹快进来坐,怎么有兴致过来走走?外头好冷的天。”
她打量李氏两眼,眼中盈满了惊艳。
李氏的衣着素净,不过宫中寻常款式,鸦青的颜色压住她眉宇间生来天成的三分风流媚态,只是低眉浅笑间,颜色不改。
前梳的云鬟倾髻已改为宫中女子常梳的盘辫,发间只斜插一支绢花,初次以外无甚首饰,打扮的并不十分出挑。
但她本生得容颜姣好,此时眉眼盈盈含笑,又是一种风情,足下踩着花盆底自殿外举步款款入内,行走间婀娜风流,别有一段风姿。
见她满脸惊艳却毫无敌意纯粹欣赏的样子,李氏微微一怔,又迅速微笑道:“因在殿里闷得久了,故出来走走。本想叫张姐姐一道来看慧妃娘娘,但张姐姐说身上不大舒坦,故只我一个人来了。慧妃姐姐在皇上的吃食上好精心,这点心从前妾身可是闻所未闻。”
“你若喜欢,等会儿也给你留一碗。”娜仁见美人主动示好,心都化了,摆摆手,忙命豆蔻:“奉茶来,不知妹妹喜欢喝什么,我这儿有些今年的大红袍,让人沏来尝尝?”又道:“若是不喜饮茶,就让人兑牛乳茶来,还有花果香栾蜜,随妹妹选。我这别的不多,吃食可多。”
李氏见她如此,低着头,有些赧然地道:“娘娘这话说得,妾身倒是喜欢饮茶,可别的也想尝尝了。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可是妾身贪心了。”
娜仁笑道:“那就常过来,让你都尝尝。”
未果片刻,豆蔻用小茶盘捧着奉上一只官窑折枝梅花纹白瓷茶盖碗来,又有桌上一攒盒五样茶点果子,李氏一一尝了,都十分喜欢,笑容仍然温雅含蓄,话却渐渐多了起来,二人十分投契。
直到双皮奶好了,娜仁命人装好一份往康熙寝殿送去,李氏方道:“慧妃姐姐不亲自去送?倒是妹妹耽误你了。”
“慧妃姐姐好拗口,我名唤娜仁,你若不介意,唤我娜仁姐姐也好。”一想到要被大美人叫姐姐,娜仁就微微有些害羞,又心中狂喜,十分期待。
李氏却笑道:“从前不知,只胡乱叫了,我今年十六,二月十二的生日,不知姐姐哪日的?”
“我虚长你几岁,七月十五的生日。”娜仁眼睛更亮,对李氏道:“怪道我一见妹妹便觉着清新脱俗惊为天人,原来妹妹与花神同日生,自然不同常人。”
乌嬷嬷在旁简直是没眼看,以袖掩面微微侧头,琼枝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乌嬷嬷如蒙大赦,匆匆出去。
娜仁浑然不觉,满头雾水地看看乌嬷嬷,又看了琼枝一眼。
琼枝笑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兰嬷嬷来,送了两匹绢缎轻绒,奴才自己招待怕不尊重,故请乌嬷嬷出去。”
娜仁忙道:“兰嬷嬷来了?也不请进来喝碗茶。”
“晨起您让煮上的驱寒用桂花姜米茶,已斟了一碗与兰嬷嬷,兰嬷嬷道很好,知道李主儿在您这里头说话,便说不进来叨扰您。”琼枝道,娜仁便道:“那把新打的小锞子拿给兰嬷嬷,跟她来的有几个?也赏下去。”
琼枝笑应了。
“让妹妹见笑了,想来这些往来琐事,是不好污了仙女儿的耳的。”娜仁笑吟吟道:“方才你是说我给皇上送双皮奶?可不必了,他如今虽带着伤,课业也没停,我可不耐烦去听那些大儒唠唠叨叨。”
不知是不是娜仁的错觉,她只觉得李氏的眼睛好像唰地一下就亮了,好像盛了星星一般,不过很快她便收敛神情,仍旧温温柔柔地,只抿嘴儿轻笑道:“姐姐这话说得好俏皮,大儒所学圣人之言,能讲给皇上听的自然是最有道理的,不过你我小妇人,心就不在那上面了。”
她笑道:“我闺名清梨,因里带着个‘梨’字,梨花的梨,在家时爹娘唤我‘阿梨’,姐姐若不嫌弃,这样唤我也就是了。”
“阿梨?”娜仁笑吟吟对她道:“果然这样美的名字,才配得上这瀛洲玉雨般的美人儿。”
李清梨脸颊泛红,微微侧头,羞道:“姐姐快别夸了。”
就这样,娜仁与清梨的友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升温。
乌嬷嬷对此还有些疑虑,私底下与琼枝嘀咕:“你说咱们主儿,怎么就以貌取人,对李小主那样喜欢呢?”
“可未必是以貌取人。”琼枝彼时正量夺着皇后送来的一匹银红轻绒,预备给娜仁冬日常素搭在身上的一条云锦被裁出个被套来,乌嬷嬷替她打理着棉线,随口道:“我这眼神可不比从前了,做起绣活来针脚也不密,还是你们年轻好。”
琼枝闻言微微一笑,继续道:“您对主儿是关心则乱,其实主儿从小到大,看人哪有一次错眼的?她厌烦的,定不是什么好人,主儿所喜欢的,却未必是坏人。李小主生得好,性子又和主儿的脾气,难得兴趣爱好还有相近之处,多来往也是有的。且不说李小主当真如何,若真是个口蜜腹剑的,咱们主儿也不会与她这样亲近。”
乌嬷嬷稍有些被她说服,也感慨着叹道:“也罢了,左右主儿也大了,我操这么多的心又有什么用呢?”
琼枝笑道:“您这话说得可没道理,主儿可乐得您对她用心。”
“都多大人了,还爱娇呢。”乌嬷嬷眉开眼笑的,口中说的是嗔怪,其实一眼看了就知道她的开心。
琼枝强忍笑意,手下快速在柔软的料子上留下印痕,然后开始裁剪。
佛拉娜对娜仁与清梨的友谊建立感到十分的诧异,那日来喝茶时道:“那李氏的身段相貌,定非等闲,现在上上下下打皇后开始对她都忌惮极了,怎么你还与她好上了?”
“她性子本也不错,生得又好,我与她交好也不是什么奇事。”娜仁轻笑着道。
佛拉娜不大优雅地横她一眼,嗔道:“我看‘生得又好’才是紧要的。”
娜仁笑眯眯点头,全然不带羞涩:“果然知我者佛拉娜也。”
唉。
佛拉娜闻言轻轻一叹,再看一样恭敬垂手立在炕边,眉目含笑,全然看不出半分变化的琼枝,心道:这一窝主仆啊!
“你可让我怎么是好呢。”佛拉娜摇摇头,鬓边的绫堆宫花轻晃,米粒大小的珍珠串的花芯儿透出淡淡的玲珑清雅,并不过分奢华,很衬她小家碧玉般的温柔容颜。
娜仁手拄着下巴看她,脸上的笑让人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道:“常言道:灯下看美人儿——”
“快打住吧!”佛拉娜轻轻一推她,也没多大力气,口吻中也没有多少的责怪,更像是娇嗔一句。
康熙的伤势看着唬人,却不险,加上他正是恢复得快的年纪,又有太医们使出浑身解数,他那伤势好得极快,只是因伤重,内里不好养,如今还在床上躺着。
京中如何不知,左右南苑这边还算清静,想来宫中有太皇太后坐镇,并不会出什么乱子。
转眼十月已快过了,乌嬷嬷张罗着把殿里重重寝枕迎手靠背的垫子套都换成薄绒的,又换了厚厚的棉被,宫里送来的冬衣一早熨洗妥帖,就等天儿一冷,便把娜仁层层裹住,免受寒风侵袭。
许是老天爷也知道能下雨的天不多了,大雨一场一场,赶趟一样地下,三四日下了五六场雨,场场带着黑云压城之势,偶还带着些指头大的冰雹子,冷得吓人。
娜仁后半夜听外头狂风呼啸,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打在屋檐房顶上的声,便知道这又是下雹子了。
寒气从脚底往上涌,她不由揽了揽身上杏红绵纱被,就着躺着的姿势吐息着,身上渐渐有了些暖意。
忽然有人把松绿双绣草虫花卉的床帐子一掀,有个暖洋洋的东西从被窝外被塞到她脚底,娜仁不用想就知道是琼枝,迷迷糊糊地裹着被子往旁边拱了拱,手伸出被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榻上冷,上来睡。”
依稀有人给她掖了掖被子,半梦半醒间,对那些细微的动静就极为敏感,娜仁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琼枝贴在她耳边道:“快睡吧,三更了,还能再眯一会儿。外头下雹子了,殿里才冷,明儿把这床帐子也换了薄绒的,便暖和了。”
娜仁哼哼哈哈地答应着,裹着被子又往琼枝那边蹭了蹭,脑袋在褥子上拱了两下,睡过去了。她打小就这坏毛病,夏天不喜欢有人守夜,到了冬天身边有人就睡得安稳,琼枝都习惯了,没一会儿听她呼吸匀称了,才放下了心,无声轻笑着摇头。
第二日一早起来,出了被窝便觉凉意扑身袭来,乌嬷嬷快手快脚将一件银鼠褂襕披在她身上,岂蕙先点了一盏浓浓热热的香煎陈皮桂姜蜜枣茶来,乌嬷嬷盯着她饮尽了,方嘀咕道:“这南苑好几年没住人了,往年也少有在这过冬的,前儿一早我嘱人去看,地龙的烟道都塌了,也不像宫里还有个炕床。这北边冬天这样冷,只靠那几个火盆子能做什么?”
“嬷嬷,皇上也快能走动了,届时咱们自然就回宫了,在这也没几日好住的,且忍耐忍耐。”娜仁笑道:“我这里还无妨,到底我年轻体健,倒是嬷嬷您,万万在屋里添个炭盆,被着了凉,也要记着留个窗缝透气,不然炭气熏人也不好。”
乌嬷嬷点着头,眼角眉梢都是熨帖:“好好好,老奴记住了。您快坐下,今儿皇后不在皇上跟前侍疾,您好歹得去点个卯不是?”
“您这话说的,倒真像应付交差了。”娜仁忍着笑在妆台前坐下,由豆蔻手脚利落地在她脑后梳了个盘辫,又簪上一支猫眼蜻蜓掩鬓簪,七挂米珠串的薄金流苏垂在鬓边,首饰虽然简单,却绝不朴素。
衬衣氅衣层层叠叠的,氅衣之外又添了一件灰鼠紧身,水绿缎面上绣着玉兰栀子等素雅花卉,灰鼠毛滚边,领口一圈绒毛簇着白皙的颈子,压襟一串南红玛瑙珠,珠子上都用赤金薄薄包了一层,镂空錾着莲花纹,浓艳压着淡雅,搭配相宜,愈发衬得气质沉静如水、端华出挑。
“可真是人模人样的。”大块黄铜磨出的等身镜前,娜仁美滋滋地欣赏自己的美丽打扮一番,傲然地抬起了下巴。
“咳咳咳——”捧着点心盒子进来的星璇听到她这话呛得一串咳嗽,琼枝也满是嗔怪地拍了拍她:“您可仔细着吧!”
皇后殿比之别处倒也没多出什么大气恢宏来,只是殿中比别处阔朗些,格局留出了嫔妃请安起坐之处,这也是当年太后还是皇后时陪先帝临南苑的居所。
不过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皇后殿离皇帝的寝殿略远,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倒是苦了皇后,她等闲不爱开口做那些‘出格’的事儿,一直住在这一处宫殿中,每每为康熙侍疾,两处奔波,很是心累。
今儿康熙召了两位大儒讲学,皇后空出来,才有心思好生见一见她这一群异父异母的姐妹们。
“前儿过了大雪,转眼已是仲冬,诸位妹妹要多加仔细自己的身子,别受了风寒。皇庄上送来些朱橘蜜柚等时令水果,本宫都命人装好了,稍后诸位妹妹自带回去吧,多吃些果子,养肌肤。”皇后在罗汉床上款款落座,笑道。
娜仁与昭妃分据她下首一左一右,闻皇后所言,笑道:“果子也寻常,不过皇庄上的芋头味比别处都好,无论蒸煮或是制点心,都是难得的。”
“慧妃在吃上有讲究,你说的定然差不了。”皇后一扬脸,“九儿,记住了吗?回头吩咐膳房预备,本宫也尝尝。”
九儿笑盈盈一欠身,答应着。
纳喇氏是个性情随和之人,与皇后相处不错,此时也不算拘束,笑道:“昨儿夜里好大一场雹子,惊得我后半夜都没怎么睡,好在一早儿停了,不然连来见娘娘都是难的。”
皇后闻言叹道:“可不是吗,好在这个时节,地里的庄稼都收成了,百姓在家里猫冬,也不怕这雹子。”
“天灾伤人和,庄稼虽是紧要,更怕压塌了房屋,乃至灾情。”昭妃素来寡言,今儿倒是难得开口,一语中的,娜仁不由抬头看她,见她端坐在紫檀交椅上,眉眼之间仍然淡淡的,却难得透出几分悲天悯人来。
她此言一出,殿内一时岑寂。还是娜仁开口打破场面,“那也不是咱们现在应该考虑的,若真出了灾情,咱们自然是能尽一份心就尽一份心,但此时还没有消息传出来,担心是有的,若是担心过度,岂不是杞人忧天了?”
昭妃微微一怔,复轻笑着点头:“此言有理。”
气氛渐渐和缓过来,皇后笑道:“前儿与皇上说,这眼看要冬至了,若是在南苑行宫里过,又是个什么章程。可皇上说,太医这几日均回他伤势养得不错,若是不出意外,五七日内咱们便可回宫了。这天儿冷了,南苑里的日子到底难熬。”
“那可是好事儿,天儿冷了,老祖宗按年有一场病,在南苑里待着,我也安不下心,倒是回去的好。”娜仁微微松了口气,皇后又道:“宫里来人报的,老祖宗身子倒仍康健,只奇绶阿哥……唉,到底咱们不在宫里,有些事儿只听人传,不能眼见,不过听来人说,太医回怕是过不了冬月了。”
娜仁摇头叹道:“太福晋不知又要怎么伤心呢。”
“这个天儿,说这些话,平白让人心灰。”李氏四下里看看,笑着开口:“今儿怎么不见月知在娘娘跟前服侍?添炭的那个小宫女儿倒是眼生。”
皇后一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呢吧,前儿月知去御前侍奉了,如今在皇上寝殿里专管侍奉皇上汤药,我这一个是行宫里本来侍奉的,我见她性子好、做事干脆,便提拔上来,顶了月知的缺。”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心思各异,娜仁心中感慨:最难消受美人恩呐,不过如果给她是康熙,她也一定笑纳,决不抱怨。
不过看着皇后谈笑风生毫无别扭的样子,她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只道:“倒是皇上有福了。”
佛拉娜就在她身边坐,此时神情微微愣怔,透出几分寂寥来,好一会儿才笑道:“想来是咱们这儿又要添姐姐妹妹的了。”
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皇后神情略为复杂,摇摇头,轻笑着道:“还没准儿呢,怎么也得回了宫再说吧。如今她在御前,因是我见她做事细致妥帖,才放心她。日后如何,只凭看她的造化了。”
第22章
这日娜仁闲来,与星璇做了康熙前日念叨的黄金饺——便是改良版蛋饺,馅子是笋干、虾肉并香蕈、猪肉与马兰菜、羊肉等几样,因怕空口吃着油腻,又有一碗百合清酿并一碟甜口的玫瑰乳酪酥饼。
这几样吃食齐全了,用一个红萝小食盒装上,另放了一盘子蒸的芋头、红薯、玉米等物,带着琼枝、岂蕙两个往康熙寝殿去了。
康熙那里今日难得清静,正盯着宫里来的书信发呆。听了太监的通传,他忙命请娜仁进来,嗅着食物的香气,笑道:“朕也不过随口一提,阿姐就认真了。”
“我可不敢当您是随口一提。”娜仁微笑着示意琼枝将点心取出来,又道:“这些个黄金饺、汤饮、点心,都是精细东西,我额外还备了一盘子粗食,算是给您清清肠胃吧。”
“与民同甘,与民共苦。”康熙看着那一盘蒸制的粗食,抬起手拿起一块斩成一截的玉米,喃喃念道:“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朕这天下王,当之有愧啊。”
“那就想法子让自己当之无愧。”娜仁拧眉道:“在此自怨自艾是什么道理?普天之下有什么东西是唾手可得的吗?权柄民心,都要自己争来!”
康熙听她意有所指,微微一笑:“阿姐放心,朕……省得。”
“省得便罢。”娜仁轻叹一声,“只求你别辜负了这普天下的百姓。民心所向之处,才是王者之尊。”
康熙倚着床头垂头沉吟,良久方道:“南省灾情严重,民不聊生。朕今年十三了,为帝五载,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鳌拜借机牟利以求专权,眼睁睁看着救灾之臣为鳌拜左右,民生疾苦,朕却无能为力。”
娜仁见他神情低落,心中微微酸涩,走近他身边,低声道:“我相信,总有一日,您会是普天之下的圣明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