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熙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并且也深藏不露,从上一次药品出事我就知道他很有手段。那绝非一件小事,可日本人似乎没有找他的麻烦,这没有点儿手段能掩饰得了?
再有,如果被他发现我和陈奇接触过,以他的精明不难猜出药品的事儿跟我有关,所以我不敢造次。
我自己倒没所谓,但陈奇如果曝光事情就闹大了,我总不能拖抗日的后腿。
伙计拗不过我,给我换了一杯茶,点了一盏昏暗的小油灯让我独自在这儿等。他不让开电灯,说这是掌柜的交代的。我大概是明白他的意思,可能是怕有心之人盯上这以当铺为掩饰的联络站。
我越等越晚,这当铺里透着一股瘆人的死寂。我一直等到午夜过后也不见陈奇回来,开始有些害怕了。
就在此时,我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好像有不少的人在外面街上。有个阴霾的声音在吆喝,“从这边开始,挨家挨户的去找,我就不信她能钻地缝了。”
居然是杜明熙的声音,我心头一沉,连忙吹灭了油灯,摸索着往后门走了。伙计已经把前门关起来了,让我走的时候从后门。
我刚走出后门不远,忽然看到几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这边飞冲了过来,老大远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但灯光太暗我看不清楚是谁,只看到他们直接从当铺的后门进去了,速度很快。
应该是陈奇他们,我正想再跟着过去问问都城的事情时,街口忽然又来了一拨人,大概是跟杜明熙对上了,在打招呼。
“咦,杜先生怎么也在这儿呢?难不成你也在找人?”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有点儿像总警司陈佩琪的声音。
“陈探长火急火燎的作甚?”杜明熙的声音微微有些惊愕。
“在下得到情报说有人偷渡到香港来,这不正带人来抓捕嘛。刚才明明听到脚步声往这边来了,结果追过来这边居然没人了,真是奇怪。”
“原来是这样,不会是共党分子潜伏来香港了吧?”
“抓的不就是这个嘛,真烦人了,不打扰你了杜先生,我得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原来刚刚进当铺那波人是偷渡过来的,看样子肯定有人受重伤了。我断然是不能再跟过去了,否则一定会被发现的。
我屏着气躲在这墙角,心跳得特别快。寻思这陈探长不会是汉奸走狗吧,现在国共联合一起抗日,他怎么还来抓共产党了呢?
眼下情况紧急,这帮人如果挨家挨户的搜起来,陈奇他们一定跑不了。现在局势这么乱,他们一旦落到这些人手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怎么办?
我若出去兴许能引开那些人注意,有杜明熙在,我应该没有性命危险。只是,从这里出去当铺的目标太大了,我得换一条小巷子出去。
打定主意,我又往后摸索着走了一段路,再从转角的地方钻了过去,蹲在墙角边捂着嘴,故意用那些人刚刚听得到的声音咳嗽了几声。
“在哪儿,陈探长人在那儿。”
有个小喽啰激动地喊了起来,打着电筒就飞跑了过来。其余的人见状也跑了过来,把我团团围着了。
我缩在墙边不敢动,盯着他们直哆嗦,可怜兮兮地问道:“你,你们做什么?”
“是个女的?”为首这小喽啰一脸愕然。
“咦,这不是杜夫人吗?”
陈佩琪是认得我的,上次杜明熙带着我跟他们吃过饭。我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戒备地盯着他,也不讲话。
杜明熙策马冲了过来,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脸的寒霜。我也倔强地瞪着他,依然恨意浓浓。对于他,我这辈子也不会释怀的,尤其在这个时候,戏必须要做足才能把他瞒过去。
“还不过来,是要等我亲自来扛你回家吗?”许久,他怒不可遏地吼道,把陈探长他们都震慑住了,都纷纷让开了道。
“我不会回去的!”
我径直往街上走了,杜明熙和护卫就骑着马跟在我身后,还有一拨警司的人跟在马儿后面,这画面看起来很是诡异,仿佛我所向披靡一样。
走到街心的时候,陈探长可能觉得再跟着也没趣,也就吆喝着众人回警司了。我眼底余光看到他们没有再往当铺那边去,心里也稍微放宽了。
我虽然不拥护任何一党,但做实事的人总归是要保护的,希望我这举动能帮上他们一点儿。
我没有往别墅那边走,反正就是不回家。杜明熙忍不住了,又怒喝我。“夫人,你这是要跟我杠上了?既然你逃不了,又何必丢这个人?”
我转头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就算逃不了我也不要与狼共舞,杜明熙,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现在是杜夫人,你以为你还能回到秦承炎的怀抱里?”
他一听到秦承炎,我顿时就怒了,站在马边对他大吼,“即使这样我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你若识趣,就赶快休了我!”
“休你?下辈子吧!我就喜欢你张牙舞爪的样子。”
杜明熙凉凉一笑,忽然俯身一把捞起我横放在了马背上,双腿一夹马腹,直接策马往别墅那边去了。我趴在马背上的姿势很难看,也被马儿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似得,哇哇地干呕着。
他忽然又搂着我腰让我跨坐在马背上,双臂就这样圈住了我。我转头怒急地瞪着他,他邪魅一笑,探头在我脸上轻吻了一下,吓得我忙把头转过来了。
“你们先回去,我陪着少奶奶再溜溜马。”
到别墅外的时候,杜明熙把一干护卫遣退后。又带着我策马狂奔,顺着周边的街道跑,也不晓得他要去哪儿。
他把我搂得很紧,而我马术不好也不敢动,从来没有骑得这样快过,感觉整个人要颠飞了一样。
他一路狂奔,来到了码头边,这里有一盏很亮的探照灯照着海平面,上面波光粼粼一片。他停在了岸边,但手还是紧紧搂着我,没松开过。
我把气喘匀了过后,扯了扯他的手,但扯不动,于是怒道,“杜明熙,你要做什么?”
“带我夫人领略一下香港的夜景,感受一下花前月下的美妙,喜欢吗?”他就在我耳边私语,喷出的气息撩起了我的发丝,令我一阵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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