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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学杰的话提醒了唐朝信,他下意识地盯了盯关着的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局长,听那秦记者说,郝大民可能认识录像带上面的那两个男人?”
    谭学杰有点不满地盯着唐朝信淡淡地说:“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并不一定是好事。你知道现在我是什么心情吗?我现在真恨自己那天为什么不遇到别的什么事情,或者干脆就害个病住进医院,好岔开那件事,使郝大民找不到我,把这个炭丸甩给其他哪个副局长得了。”
    一个曾在公安战线上战斗过几十年,一个曾使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英模,竟说出一番这样灰心丧气的话来,唐朝信禁不住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局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怎么打发那个记者?”
    谭学杰情绪极坏,没好气地说:“现在还能怎么办?原来还可以打打排球,搪塞敷衍过去,现在又是一个大记者不见了,还能敷衍塞责过去?你回去告诉他,我们马上组织力量寻找,但真的要采取什么行动的话,必须由我亲自下命令。”
    唐朝信明白了,局长表面上要清查,实际上还是要拖,拖到哪天算哪天,实在拖不下去了再想办法。这样一来,就拖苦了那位年轻漂亮的女记者了。唐朝信暗暗长叹了一口气。
    在中国这个官本位的国家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从来都没真正实行过,下级服从上级,官大一级压死人是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最好的真实写照。作为一个市公安局,它表面上可以管全市的治安和各种刑事犯罪,实际上只能管理同级局以下人员的犯罪,要处理比它级别高的单位和个人,必须经过相关的更上一级的领导批准,只要某个领导说个不同意,你的一切努力都会全部泡汤。如果案件的当事人是市委市政府或者更上级某个重要人物,除了写匿名信向中纪委打小报告外,最好不要去沾惹,不然的话,事情还没开始,自己反而首先成了下岗人员。
    唐朝信离开局里回到刑警队,见秦启明果然还坐在那里张着嘴巴傻傻地等待着,唐朝信就按局长的吩咐对秦启明说了。不料秦启明忽然提出一个问题。
    “唐队长,我想跟着你们进行一次全面的跟踪采访报道,可以吗?”
    唐朝信根本没有想到秦启明会提出这种要求,先是一怔,继而回过神,冲着秦启明歉然一笑:“恐怕不行吧。”
    “为什么?”秦启明认真地问:“这也不是没有先例。”
    唐朝信说:“据我所知,这种事情往往是那些有一定代表性的典型案件才会出现,而且要经过市政法委、市宣传部、市公安局、市检察院等有关领导多次开会讨论才能决定的,我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刑警队,是没有这个权力的。”
    秦启明知道唐朝信是在扯大旗作虎皮,但也说得不错,找不到半点破绽,只得打消了这个主意。
    “我能经常来了解这个案子的进展吗?”
    “当然可以。”这次唐朝信十分干脆地答应了。
    秦启明已从唐朝信的态度更进一步地证实了张静淑对公安局在这件事情上态度暧昧的判断,再在这里与之纠缠已没有多大的意义,就起身告辞,开着那辆破旧的新闻采访车赶回记者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张静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了,开始,她是觉得自己身子仿佛压了一块千钧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翻不了身,连手脚都不能动弹一下。大脑里好像被什么人捅了一根棍子进去搅了几下,把整个脑子都搅坏了一般又昏又痛,暂时地失去了记忆,已不知自己从何而来,身在何处。
    有几次,张静淑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就如同被胶水死死地粘住一般,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只要稍一松懈,稍一放弃努力,就又会立刻昏睡过去。
    张静淑就这样时醒时昏地挣扎了好几次,仿佛挣扎在一个万分危险的边缘。一边是黑暗无底的万丈深渊,一旦坠落下去,就会死无丧身之地,万劫不复。一边是光明坚实的平阳坦途,一旦爬了上来,就会冲破黑暗的闸门,万事大安。
    张静淑在那生死攸关的边缘一次又一次地努力,一次又一次地挣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最后,不知从哪里并发出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张静淑猛烈一下从险恶中冲了出来,豁然睁开了那沉重如山的眼皮。
    张静淑彻底摆脱了噩梦清醒了过来,醒来时浑身大汗淋淋,一颗心如同一只关在笼子里的老鼠狂跳不止。刚刚醒来时,张静淑的头脑还是一片空白,随着心速的慢慢缓和,她也渐渐地开始恢复记忆。
    忽然,张静淑全身蓦地一震,又重新吓出一身冷汗。天啦,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时,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又开始在她大脑里慢慢浮现了出来。她才突然发觉自己身子不对劲,下半部一片麻木僵硬,仿佛变成了石头一般。
    张静淑顿时感到事情不妙,就挣扎着想坐起来,谁知身子刚一动弹,下身就发出一阵钻心透骨的剧痛,痛得她一下子又躺了下去。
    此时,张静淑已经大急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疼痛,强挺着用手撑起了身子。坐起来一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张静淑不仅被剥得赤条条一丝不挂,而且下身红肿疼痛,赃物秽渍一片狼藉。一刹时,张静淑灵魂出窍,大脑又重新变成一片空白。
    张静淑双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一双眼珠暴挺得老大,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身子,过了好久好久才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嚎。
    这声音发自灵魂深处,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声,一出口就被四面的墙壁弹了回来,没能传出去一丝一缕。
    就在这些隔音效果十分良好的房间里,曾挡住了多少无辜少女那悲愤无助的呼喊,曾扼杀过多少年青美丽的青春花朵,曾窒息过多少泣血饮恨的哭声。今天,它又再一次挡回了张静淑的惨嚎,把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扔在一个孤独无援的绝境。
    这时,张静淑差不多已达到完全疯狂的状态,她躺在床上,一边拼命地扭曲着身子满床打滚,像一只刚刚中弹受伤的野兽声声不息地惨叫着,用拳头在自己的身上、头上胡乱地捶打,似乎想在这种扭曲和惨叫中摆脱那已经蒙受在身的奇耻大辱,在乱捶乱打中彻底粉碎自己,另外重新塑造一个崭新的自我。
    张静淑就这样疯狂地嚎叫着、扭曲着、捶打着,尽情地宣泄着内心的悲愤。又不知过了多久,张静淑的嗓子都叫嘶哑了,浑身都闹得酸痛不已,已经彻底地精疲力尽了,才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把嚎叫化成了呼唤哭泣。
    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笑容可掬的聂明宇和一脸严肃的郑晓涛走了进来。张静淑虽然已经精疲力尽奄奄一息了,但还是下意识地一下挺起身子从床上坐起。
    张静淑不认识聂明宇,却认识郑晓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静淑盯着郑晓涛,一时目呲皆裂,却又不知所措。聂明宇站在床前,双手交叉地护在腹部,像个毫无主见的糟老头一样,傻笑着问张静淑:“张记者,休息得还可以吧?”
    张静淑这才陡然回过神,自己还光溜溜地身无寸缕,立刻伸出双手捂住羞处,用早已嘶哑的嗓子冲着聂明宇他们拼命地叫道:“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聂明宇一直含着微笑等到张静淑叫累了,叫到不能再叫了才说:“张记者,你大概搞忘了,这里到底是属于谁的地方。你只不过是我们请来的客人,有客人把主人赶出房间的道理吗?”
    张静淑此时又急又恨又羞又愧,真恨不得地上马上裂出一道缝,让她一头钻进去才好。出于一种本能,张静淑不自觉地四处乱瞅,想找到自己的衣服。可是房间里别说一件衣服,根本就找不到一点可以遮掩一下身子的东西。
    “我的衣服呢?你们把我的衣服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们给我把衣服拿来!”张静淑声音已经叫不出来了,但她还是在拼命的喊着。
    聂明宇仍然面带微笑微笑地站在那里等张静淑叫到不叫时才不慌不忙地说:“张记者,难道你还不知道一个女人穿什么最美吗?就是什么都不穿才是最美的。对于你那美艳无比的身子,我们不仅已经欣赏了个够,而且还认认真真地品尝过那妙不可言的滋味呢。哈哈哈哈……”
    “你们这些流氓,畜牲!”张静淑的嗓子不仅嘶哑了,而且叫破了,每叫喊一声,嗓子都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还带着一股甜甜的血腥味。
    回答她的仍然是一阵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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