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可真周到啊。”张静淑含在嘴里的药丸已经溶化得快完了,那药丸的芳香和凉爽不禁缓解了她的心痛,而且也使她的嗓子舒服了很多,说起话来也不像先前那么疼痛吃力。
聂明宇故意装着听不出张静淑的讽刺,顺着她的话说:“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搞的就是这种工作嘛。所以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种事情我见得多,有好几个老头子,骑在女人身上时心脏病突然发作,也只需要含上几粒药,歇一会救好了。第二天还是继续精神抖擞地组织单位的全面工作,可以继续坐在主席台上作几个小时的长篇报告。”
聂明宇有意识强调他客人的年龄,目的是让张静淑从年龄上推测出他们的服务,让她明白她到底在和一群什么样的人作对,从而为以后的谈判作一些铺垫。
张静淑果然被他的话牵住了鼻子。“原来你这里就是专门为那些腐败份子提供场所的地方?”
“应该说是一处专门供领导度假休闲的场所。”
“难道你们就不怕有一天会暴露会受到党纪国法的惩处吗?”
“惩处?”聂明宇嘿嘿地奸笑两声:“谁来惩处?除了对你们这些摇笔杆子的文人要盯紧点以外,其他方面都可以通融,能够糊涂的就不妨糊涂一下。正可谓天下事了犹未了不妨不了了之。”
“你错了。”张静淑又开始愤慨激动起来。“反腐倡廉已经成为我党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来抓了,中央的几个主要领导人已在各种场合多次谈到要清查惩治腐败的问题,并多次表态不管资格有多老,职位有多高,凡是发现有腐败行为,都要一清到底,严惩不贷。北京的陈希同、王宝森不就被挑下马了吗?你们市的官员职位再高,大概也高不过显赫一时的陈政局吧?”
聂明宇冷笑两声:“陈希同倒霉,也许是他就在北京,离得太近了吧。中国的地盘这么大,官场腐败劣迹如此众多,还不是鞭长莫及,对地方上的一些事情也只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望洋兴叹而已。”
“是的。”张静淑越说越激动了起来。“对于我们这个幅员广大的国家来说,光靠少数几个领导来管理的确是不行的,但你不要忘了,我们还有1000多万党员,还有12亿人民群众,他们才是一支反腐败的最大力量,这么多的人,只要一人吐一泡口水,也会把你们淹死的。”
张静淑的嗓子只是刚刚好了一点,根本就没恢复,由于情绪激动,特别是后几句话几乎是在喊叫,声音虽然没能喊出什么高度,却又把嗓子喊痛了,连忙停下来,闭着嘴,不由自主地紧皱起了眉头,一脸潮红,呼吸急促。
聂明宇见状,连忙摆出一副息气宁人的架势说:“算了,算了。我们就别打嘴巴仗了。你看你,刚刚才好一点,又激动了起来,如果像刚才那种情况接连多发生几回,可就真的会弄成心脏病的。”
张静淑喉咙喊痛了,本来就不想再说话,见状又忍不住说道:“你不是人,你是个禽兽不如的魔鬼。”
聂明宇一点也不生气,而且非常诚恳地点着头:“是的,任何人都有两面性,身上都具备人性和兽性两个方面。不过,这个问题涉及到生物学和哲学的范畴,不是一两句话能讨论得清楚的,以后我们另找时间专门来讨论这个问题好了。现在,我们还是集中精力把眼前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吧。”说着,聂明宇又起身过去抓起张静淑喝过的那瓶矿泉水,转身过来将一支手伸到张静淑的颈项下面。“起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张静淑已经习惯了聂明宇这种猫戏老鼠的游戏,就顺从地让他扶起来,含住他喂来的矿泉水吸管喝了几口。
“是躺在床上还是到沙发上去?”聂明宇的声音充满了关怀和柔情。
张静淑闭上眼睛摇摇头,她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不想说话。
“那就靠在我身上好了,这样舒服一些。”聂明宇坐过去,让张静淑靠在自己的怀中。
张静淑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靠在床板上。”说着,张静淑挣扎着用手撑在床上,一下一下地往后面挪。
聂明宇马上伸出手搂起张静淑,帮她把身子挪到床板上靠着。张静淑像一个大病中人,靠在床板上喘息了一会儿才说:“有什么话,可以谈了吧。”
“可以,如果你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感觉的话。”聂明宇把矿泉水放回原处,转过身来与张静淑面对面地斜坐在床上。
“我刚才说过,我们可以把你偷运出境,十分顺利地把你卖给东南亚某个国家的某家青楼。当然,那都是在你不愿意与我们合作的情况下作出的无可奈何的选择。只要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们还有另一种双方都会十分满意的选择。”说罢,聂明宇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着张静淑。
张静淑没有吭声,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聂明宇,如同看一位拙劣的演员表演单口相声。聂明宇见张静淑不肯说话,就只好自己一个人把这台独角戏唱下去。
“张记者,现在我可以非常负责地告诉你,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很快就可以放你离开这儿,从此任何事情都没有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将如同一场恶梦似的永远成为过去,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会对你以后的生活造成丝毫的不良影响,真的,我可以向你发誓。”
聂明宇的话竟然使张静淑有点动心了,这种心情,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快要淹死时忽然抓住了一根稻草似的。虽然,张静淑心中十分明白,对于聂明宇这种流氓恶棍来说,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一点东西,都会付出十倍以上的代价的。现在,她已经付出了她作为一个人所能付出的一切,他们还要她付出什么呢?
她还是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条件是什么?”
“你真聪明。”聂明宇赞许地点点头,“条件很简单,就是停止追查你朋友的事情立即回首都去。”
张静淑苦笑了一下。“不行了,晚了,不仅是我已经向公安局报了案,而且我们记者站,我的同事都在为之奔忙呢。”
“亡羊补牢,现在还不晚。至于你们记者站,你的那些同事,只要你说你的朋友已经有了消息,他们还说什么呢?至于那盘录像带嘛,根本就是一盘从境外私进来的叁级带,那上面的女人只是像你的朋友而已,你的朋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认为很有趣,故意寄给你,同你开了个玩笑而已。”
“可是,那盘录像带已经在公安局了,只要放出来一看,这谎言立刻就会戳穿的。”
聂明宇开心地笑了:“你还不知道,你送到公安局的那盘录像带早已不存在了,现在得等到我们商量好了后,按我们商量的重新做一盘去充数呢。”
公安局对这件事态度暧昧,不肯管。张静淑是知道的,但要说他们敢把作为证据的录像带毁了,还是大大超出了张静淑的想象。
其实,张静淑早就应该想到,那盘录像带才是直接威胁到几个大员的生死存亡,毁掉录像带比杀几个人灭口更为迫切,更为重要。为了保护自己,这些人什么卑鄙肮脏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何况毁坏一盘录像带。张静淑毕竟是一位见多识广、能思善辩的记者,虽然刚才受过强烈的刺激,头脑昏沉,思维迟钝,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现在,最关键的焦点还是集中在那盘录像带上面。秦启明他们找不到张静淑,一定会向公安局施加压力,要求他们通过录像带找出上面的男人们。而公安局却不敢播放盘带子,或者真如同聂明宇所说已经把它毁了,已经无法交代了。
而秦启明他们则要求公安局非放不可,必要时记者站还可以出门干涉。公安局顶不住这种压力,就必须想办法解决,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一盘其它的带子来替代。但是,秦启明是听过张静淑仔细描述过录像带的内容和情节的,如果放出来的内容和情节与张静淑所说的有差距,秦启明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最有权威指证录像带是真是假的只有张静淑,只要张静淑说一句是真的,任何人都不会再怀疑它是假的了。仅公开录像带,找不到张静淑,秦启明同样不会罢休,因此最佳的办法就是放出张静淑,并且让她证明录像带是真的。这样,一场巨大的政治危机就会彻底化解,重新恢复原来那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张静淑说:“你们这思路是对头的,做法也滴水不漏。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万一我出去后不照你们的话说,我反悔了怎么办?”
张静淑知道,他们既然敢这么做,一定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了进去,把她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的,她之所以要这样问,是想知道他们的全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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