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掉下来的建筑碎屑,砸起一地的灰,呛得落言说不出话,咳得嗓子都要废了。
身上的人却突然缓慢的动了,他笨拙的用右手护着她的头,左手艰难的扯开衣服捂住落言的脸,“言……言言,不呛……呛了。”
他明明已经没了力气,嘈杂之下听到落言咳嗽,还是条件反射的护住。
落言脑袋靠在他胸口,薄荷味更加浓烈,她从前不爱薄荷,凉的辣眼,刺激的人不舒服。
她知道小孩喜欢薄荷,但在她眼里,薄荷就像一种性冷淡的象征,更是没有喜欢的想法。
可如今落言觉得,从此以后她可以尝试着接受甚至喜欢这个味道。
薄荷味真是这个世上最好闻的味道。
单凭刚刚唐简的举动,她可以肯定那天小巷子里,阿简肯定认出了她,他总是遮着纹身是怕她看到,怕她不喜欢。
可阿简不知道,如果知道他有纹身,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明明她最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
周遭声音越发大了,身上的阿简呼吸也越来越弱,落言被空气里充盈的杂尘,弄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尽力用自己的手摸他的后背,只摸到满手的血色,他的背后全是血,他好像已经没了呼吸一样。
她听见礼堂外警车的声音,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听见有人叫喊她的名字。
落言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声。
你们快点啊!快进来!
我在礼台上面,这里有人快死了!
你们快一点啊!
他很难受!快救他呀!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落言喊出的第一声还未传出去,整个礼台就彻底塌了下去。
落言最后的意识告诉自己,礼台塌下去的一瞬间,抱着她的小孩,用尽全身的力气用手护住了她的头。
整个都把她护在怀里,他就像一瞬间有了力气一样,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力量护住她。
但明明是他伤的更重。
*
“女孩子没受到什么伤,只有腿上划破了,至于男孩子,伤势……挺严重的。”
落言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她动了动手指,艰难的想坐起来,动静被病床旁边的两个人注意到。
“哎哟,言小宝,你可把我吓坏了。”
落妈妈扶着她坐起来,把枕头靠在落言背后,心疼的把落言靠在她怀里。
落言咳咳两声没说话,旁边的医生又检查了一番落言,依然还是那句没什么大碍。
落言长呼了一口气,看向她妈妈,“妈,阿简怎么样?”
“医生说他伤势很重,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家里人在看护呢。”
落妈妈说着说着有些心虚,落言很安静的看着她,向来眼里含着几分笑意的人,沉静着脸色,眼神无波。
良久,母女视线移开,落言看了眼自己腿上的几条绷带,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
“妈,我去看看阿简。”
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
落妈妈却一点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询问似的看向旁边的医生,得到肯定回答后点头。
“妈妈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妈,你相信我的身体素质,我自己一个人去看阿简就行。”
落妈妈听她这么说,就没有坚持要陪着一起了,她了解自己的女儿,是说不动的性子,跟她犟着来没用。
落言在医生的嘱咐下,慢慢的从病房里出来,往唐简的病房走去。
一路上,她看到不少人。
生病哭闹的小孩子,打针怕疼的女生躲在她男朋友怀里,还有中年人坐在一起挂着吊瓶唠嗑,以及……偶尔出现的急诊病人。
她的病房在二楼,阿简病房在五楼。
五楼是单人病房,也是医院的重点关照地。
她进了电梯,即将按下按钮的一刻,门外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出现,脸色很焦急,定好的头发有些凌乱。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边往进挤,边鞠躬道歉,身后的秘书跟着一起道歉进来。
电梯里本来有五六个人,再加入两个人,倒也不显得拥挤。
落言打量过后,就收回了目光,不过在她和那个秘书同时去按五楼的时候,她又看了眼那个中年人。
这一看,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可能是电梯空间逼仄,她的思绪也挥散的很,半天集中不了,也想不起来那点熟悉感从何而来。
出了电梯门,她走在前面,直接就往唐简的病房赶过去。
病房的门闭着,她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有人开门,带着气音又惊喜的说道,“唐总,你可算来了,小少爷……”
这点惊喜在完全打开门看到落言后,戛然而止。
落言和面前的吴姨面面相觑,有些没明白现在的状况。
还是吴姨先想明白过来,“落小姐,你来看小少爷吗?”
落言头点到一半,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来。
“吴姨,阿简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唰的一下回头去看,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唐总,少爷他现在还没醒。”
落言顿时明白过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阿简的爸爸。
“叔叔好,我是阿……唐简的同学,我叫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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