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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总是这样,一旦得不到什么东西,就会越发地渴望得到它。
    皇族子弟虽说看起来天生就高人一等,但归根到底,也只不过是世间的芸芸众生之一。
    “归根结底,是他顾昭先做出了选择——想兼得江山和美人,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顾显嘀咕了两句,显然相当看不上自己的皇兄,“当年就是这么贪心……”
    “你也少说两句,是生怕你皇兄不拿你开刀?”季千鸟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还惦记着呢。”
    “与国师有关的事我都惦记着。”顾显说起这话来理直气壮,“一边忌惮着国师的威仪,一边埋怨国师冷落他——有些人为什么被冷落自己心里没数么?不都是自找的?”
    他说话的时候并未控制音量,坐在上首的顾昭捏着把手的指节发白,面上虽然还带着威严的浅笑,目光却微微发冷。
    另一边的妃嫔们坐在屏风后眼观鼻鼻观心,听不真切这边的话,只作没听到。
    而坐在季千鸟下首的叶修文正执笔在卷上写着什么,并未把注意力放在这里——或者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
    “行了,专心看演武。”季千鸟忍无可忍地横了他一眼,威胁道,“再乱说你这个月都别想踏入国师府半步。”
    顾显瞬间闭上了嘴,蔫蔫地低下头来。
    顾昭嗤笑一声。
    ……每次顾昭对上顾显,那些沉稳和城府似乎都会被拉低不少……这也算是顾显的本事吧。
    季千鸟半是无奈地想。
    观众席上的皇族们勾心斗角,演武场上的皇子们也斗得正酣。
    从诗文、策论到骑射和演阵,年轻的皇族们完全可以说得上全力以赴、手段尽出。原本就性格认真的顾钰不说,一向对诗文没有什么研究的顾铖作起诗来竟也显得十分专注;就连看似轻浮娇气的顾铭在骑射的时候动作也颇为潇洒利落。
    而其中,最令季千鸟意外的竟是四皇子顾锦的表现:他虽说在诗词策论上比起兄长们的文才都只能说得上平庸,但骑射时却出人意料的英武。他的长相和顾铭一样偏向秀丽漂亮,身材也说不上魁梧,却能一箭碎靶,力道比起行伍多年的兄长顾铖竟也不遑多让。
    少年骑在马上,一手持箭拉弯长弓,在剧烈的破风声中一箭穿云,清秀的面孔上带着运动时的薄红。似乎是注意到了季千鸟的目光,他回过头来,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脸上的红晕似乎越发深了。
    他的双胞胎哥哥顾铭纵马跟上他,同样回过头来,两张相似的脸上带着同样羞郝的神情,只是艳丽些的那张面孔上目光更加灼热,在夕阳下顾盼生辉。
    “看来涉及到皇权之争,皇子们都不想认输啊。”季千鸟礼貌地颔首微笑,低声对顾显说,“你看着我的时候,当年也是这种心情吗?”
    “我和他们显然并不相同。”顾显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侧脸,“他们的母族个个显赫,皇兄也给了他们几乎对等的机会去争去抢,而我那时,却仅仅只是想好好活下去罢了,对你并无所求……除了爱意。”
    他仅仅只是看到了那朵漂亮的高岭之花,对她心驰神往,便忍不住上前搭话了。权势与庇佑都只不过是感情的附赠品——其他事他都可以不同皇兄争抢,唯独在她身上,他一定要赢。
    但他的语气太过轻佻,季千鸟只当他又在胡乱说些撩人的情话,注意力依旧在场上演武的皇子们身上,在心中思忖皇子争储的那些弯弯绕绕。
    与此同时,来向她敬酒的大臣们也不少,她举杯应酬,不知不觉间也喝了许多酒。
    坐在上位的顾昭垂眸看她,目光深邃,挥手暗示宫人为她添酒。那个叫阿语的宫女最为机灵,看懂帝王的手势后殷勤地为她添了几次烈酒。
    而面色清冷的国师酒过叁巡,面上不自觉浮起了不胜酒力的绯红色,眼中也蒙上一层浅淡的醉意。即使边上的顾显和叶修文替她挡了不少酒,来自帝王和各类权臣的酒她却是挡不下的,还是喝了不少。
    若是修为尚在,季千鸟自然是有数种方法为自己解酒:过去为了逗弄老成的佛子,她也曾带着几坛仙果酿的美酒去在他面前喝,在他抽出轮回棍打她之前为自己解了酒意、溜之大吉。
    但如今,她也与肉体凡胎一样受到诸多限制,喝了这么多,自然感到醉意上涌。
    “国师大人。”
    一个熟悉的磁性嗓音在她面前响起。高大的身影遮住烛光,在她面前投下阴影。
    季千鸟抬头,便对上了顾铖的视线。后者低头看着她,一手握着酒杯,显然也是来敬酒的。
    刚刚在骑射比试中夺魁的大皇子面容冷峻,在暖色的灯下竟也柔和了些许。
    皇子敬酒,季千鸟就算不想喝了,人前也得给个面子。她按了按额角,举杯相对:“大殿下方才在演武场上英武无比,臣敬殿下一杯。”
    “……不必了。”顾铖沉沉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自顾自地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按下她的手,“铖敬国师一杯,国师大人不胜酒力,便不必勉强再喝了。”
    他温热的大手按在她微冷的手腕上,手指蜷了蜷,直到那一块皮肤热了起来,他才骤然回神,收回了手。
    季千鸟目光微暖,把酒杯放在了桌边:“那臣便谢过大殿下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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