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个声音穿插进来:“小唐先生?”
唐励尧被吓一跳的模样,听出是谁,忙起身:“齐医生。”
齐会杰和他握手:“最近身体怎么样?”
“您这不都瞧见了?”唐励尧弯起手臂,假装晒肌肉给他看。
两人寒暄几句,齐会杰先离开。
唐励尧重新坐下:“他是之前……”
顾缠正疑惑:“我好像见过他。”
之前因为水土不服去医院,她高烧迷迷糊糊时,好像见过齐医生在和顾严聊天。
唐励尧:“中心医院?”
“嗯。”
唐励尧见她表情凝重,不是很理解:“在医院见到医生太正常了吧?”
顾缠一怔:“也是哦。”
……
这边齐医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电话。
电话另一端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怎么了?”
齐医生紧张兮兮地说:“顾、顾先生,我发现你妹妹好像认得我,那天晚上……”
“没事。”
齐医生这才安心。
挂了电话,他从转角探出半边身体,偷摸摸看向落地窗前坐着的一对男女。
凭谁走过他们身边,都会眼前一亮。
唯独齐医生心里战战兢兢。
身为唐励尧的主治医生,他最清楚唐励尧是怎样捡回这条命的,并不是机缘巧合。
当时唐励尧是真没救了,休息间隙齐医生接到顾严的电话,交代他去找寻顾缠献的血,再抽一管唐励尧的血。
准备一个单间病房,和唐励尧挨得近一些。
齐医生连忙照办。
他清楚顾严的本事,很多年前,他动手术连着出了两次事故,整个人都有点儿魔怔。
有一天在医院,遇到因烧伤来复检的顾严。
十岁大的顾严拉住他,神情冷漠地说:“你眼镜里有个怪物。”
齐医生只觉得莫名其妙。
“去寺庙抓一把香灰,在满月的时候捏住眼镜腿,洒在镜片上。”顾严转身便走。
齐医生想到最近流年不利,还真好奇照着办了。
没想到洒上去那一刻,眼镜腿儿烫的像块儿烙铁,他的手被烫出了一串水泡!
他才真信了!
可这些年他有事去求顾严,顾严从来都不搭理他,仿佛那天会帮他,只是因为心情好。
但顾严大部分时间心情都挺糟糕。
今天竟然主动要帮唐励尧,实在稀奇。
齐医生准备妥当以后,顾严背着迷迷糊糊的顾缠来到医院。
顾严也抽取顾缠一管血,将两人的血放在一个香炉状的器皿里。
接着取出一团棉线,点燃后扔进敞开的器皿内,合上盖子。
屡屡烟丝从镂空的盖子里飘出,顾严念了一段词。
他这一番操作毫不遮掩,齐医生看在眼里,却一点也搞不懂他在干什么。
更不担心对唐励尧有害,毕竟唐励尧最多再撑半夜便没命了。
他只好奇:“你和唐家有渊源?怎么会帮唐励尧?”
“我在帮我妹。”顾严精疲力尽地道,“反正他都要死了,成为我妹的……”停顿了下,“好歹还有一条活路。”
“对吗?”他说着,目光却看向齐医生身后。
齐医生毛骨悚然地扭头,背后什么都没有。
*
听完唐励尧特意跑回来讲诉他的家庭有多复杂,顾缠捧着一杯热茶,看向外面正周旋于宾客之间的叶美娜。
“所以你们的父子情、母子情也是演出来的?”
顾缠就说嘛,从小两个人就没怎么管过唐励尧,长大了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他心里没有恨已经挺不错了。
唐励尧无聊地叠瓜子皮:“那倒不是,我爸不是不管我,他是真的忙。爷爷年经大了,我又不顶用,集团那么多人张口吃饭,他不忙我哪有好日子过,我得谢谢他。至于我妈……”
他见叶美娜的次数比唐律少太多太多。
小时候会生气,不理解叶美娜宁愿去照顾战地孤儿,也不照顾他?
但很快就想通了。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应不缺,为何要绑住叶美娜的自由?
“试想一下,如果我妈因为我放弃了她的理想,现在就像一些整日攀比的贵妇人,我才真会难过。”
他语气过于轻佻,导致顾缠并不信:“真的?”
被顾缠一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盯的不自在,唐励尧讪讪道:“好吧,确实会有那么一点难受,想去责怪她……”
隔着玻璃窗,他看向叶美娜,眸子里慢慢升起一抹星光,微笑:“可是一瞧见她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原谅她了。”
顾缠有些被他的情绪触动,竟然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破天荒头一次,心里很想要了解一下,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两个人。
第10章 变异
想起父母的同时,顾缠又想起顾严。
她总吐槽顾严不将她当亲人,她对顾严不也一样么?
说过一句关心的话么?甚至连一句“少喝点酒”都不曾提过。
觉着自己在家打扫卫生,洗衣煮饭,已经是尽了一个做妹妹的义务。
“我确实挺混账的。”后知后觉的顾缠端起茶几上的调酒一口闷了,难喝的差点儿掉眼泪。
“嗯?”唐励尧一时间跟不上她的节奏。
“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自责?”顾缠自言自语,“谢谢你啊唐甜甜。”
唐励尧听到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喊出来,几乎炸毛:“喂……!”
“你挺像我外婆。”顾缠发现这酒入口如苦药,后味却甘甜绵长,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外婆教我认字,理解字面意思,但你好像能教我体会这些字的意思……”
“不是,是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
她眼神迷离,似笑非笑,“真奇怪啊,我好像可以对你产生共情……?”
唐励尧听她絮絮叨叨,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见她不仅脸颊驼红,连眼珠子都红了,诧异:“不是吧,一杯鸡尾酒你不会醉了吧?”
幸好是在酒店,唐励尧在二十楼开了一间套房,扶着她进入二层电梯。
简南柯居然也在,是从一楼上来的。
又没下雨,他手里却拿着一柄伞。原本就是个风水先生,再奇怪都不让人觉得稀奇,只认为神秘。
除他之外电梯里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胖子。
简南柯问:“顾小姐这是怎么了?”
唐励尧感叹:“酒量忒差,我先送她去客房躺会儿,等晚宴时再下来。”
他又看向那大胖子:“这位先生是……?”
并非他好奇,今天能进酒店的除了酒店服务人员,全是他们家请来的贵宾。
“小唐先生?”胖男人哈哈笑起来,满脸油光,“幸会幸会啊!”
简南柯介绍:“这位是屠振,屠先生。”
唐励尧脑海里立马生出印象,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画家。
今晚慈善拍卖,他还捐出一幅最新完成的画作。
说起来,拍卖这幅画时将会有个即兴小节目,需要一位嘉宾配合,先给这幅画作抬一抬身价。
早上唐律还跟唐励尧说,让他来当嘉宾。
唐励尧不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套路,但收益全是拿来做慈善的,他也就应下了。
腾不开手和画家握手,他礼貌的恭维一番。
等到二十楼,他扶着顾缠先下电梯。
电梯门合上继续上升,停在二十二楼。
……
简南柯跟着屠振进入房间。
屠振邀请他在沙发上入座:“听闻简大师重金难请,我何德何能,竟被大师您主动指点。”
简南柯并未坐下,他一手握着伞,一手摸出老式怀表,看着快速倒流的指针,确定屠振身上有着强烈的蹀躞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