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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兰重新拿起竹篾,安慰道:“你家有院墙挡着,放心吧,大风也吹不歪房子。平时俺再叫大川来帮着修修补补。”
    这几个平时走动比较频繁的同村人,都已经接受了锦瑟肯定会离开的现实,只是,在他们的认知里,有离开就必定会回来。
    只有锦瑟没有回来的把握,所以才恨不能把时间的脚步拖慢,能让她更从容一些。
    细想想,大家都认为她一定会回来,真的挺好。这样就可以更长时间的善待小石头,免得锦瑟真回来了的时候发飙。
    “晚上让支书给开张介绍信,咱们明天进城卖一趟山货,你晚上回家后再整理一下,能带的都带上。”
    之前让小兰晾晒的山货和腌渍的酸笋,尽早变成钱,给石头积攒下。
    更主要的原因是需要带着小兰闯闯,除了供销社,还有许多种可能把产品推销出去。
    有村里的介绍信,盖上红章子,当街叫卖——考虑一下?
    结果,到了饭点来叫小兰回家的大川听了锦瑟的计划,摇头不赞成:“光有咱村的介绍信不行哩,保准儿算是投机倒把,俺记着以前抓过这样的。”
    你想啊,村里的介绍信只能证明你是靠山村村民,可证明不了你能合法做买卖。
    “叫俺说就再等一两天的,等咱支书拿了村办工厂的红章子。”
    大川说的有道理,也很保险。
    奈何锦瑟脸上透着说一不能二的坚定:“那我明天借拖拉机自己去,不当街摆摊,专门找单位的采购员或食堂联系。”
    反正姑奶奶定下了就必须去呗。
    大川的黑脸上漫上一层红色,期期艾艾的结巴出一句话来:“拖拉机——又没油了。”
    作为靠山村的拖拉机驾驶员,大川特别爱惜,有空就去场院里擦拭一番,但只一样他没办法满足心爱的拖拉机,没办法叫爱驾时时喝饱柴油。
    公社特批的油用完了,锦瑟的私存也倒干过一桶,大川可不认为锦瑟这里还能有柴油。
    偏偏——就有。
    “在后院呢,墙角里,我挖了个坑储存着。”
    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令林大川跟林有财都大伤脑筋的柴油问题轻松解决。
    要挖坑储存,可不是为的不给大川知道,而是锦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保证安全,搁屋里的话,真要是带来的汽油柴油爆个炸着个火,她恐怕都没地儿哭去。
    大川跟小兰再次捂嘴,默契不问不说这油的来路。太神奇了哈,难不成是林老师的亲戚半夜从河堤过来给偷送的好东西?不然村里不可能没听到过一点动静。
    重新遮挡好,锦瑟指指自己的偏斗摩托车:“你开车带着油桶过去加油吧,跟开两个轮的原理差不多,还更稳当。”
    小兰赶紧抢在男人前头拒绝:“别给他骑,恁金贵的东西,骑坏了可咋整?”
    大川很明显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但是能控制住,一手一个油桶提溜起来点头:“是哩,俺粗的很,别摔到了车。”
    天知道他驾驶起送给李站长那辆两轮摩托车时心里多美,夜里做梦都在开车。
    锦瑟掏出钥匙抛给大川:“去试试!能开的话,我不在家的时候,小石头有个什么急事儿你也能帮忙载着他不是?”
    “嘿嘿,”大川的动作灵活着呢,迅速放下油桶,双手迎向钥匙,合拢,喜滋滋去推偏斗摩托车。
    村里也好,城里也罢,多少男人昼思夜想着能骑上这辆大家伙啊!
    都不需要奢望属于自己所有,只要能骑一回,骑一圈儿,此生足矣。
    锦瑟拽了小兰回屋:“走走,别管他了,你家大川天生对车敏感,保证摔不了。我还有新鲜玩意儿教给你呢。”
    竹编先告一段落,锦瑟还要传授给小兰缝纫机技术,机器绣花程序。
    就像大川天生对车有感觉一样,小兰对缝纫机使用的悟性也远超锦瑟初学时。
    前、后、走直线、拐弯儿、画圆……中间仅仅出现两次失误,堆线一次,断针一次,然后茅草屋里就响起极为流畅的“哒哒哒”声,一双轨迹混乱的鞋垫出炉。
    大川此刻对偏斗摩托车有多爱,多想搂进怀里一直感受到车的存在,小兰这会儿就对缝纫机多痴迷,多想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直“哒哒哒”蹬下去。
    “真快啊!原先手缝一件衣裳得多半宿儿,也没这平整,结实。”小兰连连感叹。
    还有更快的呢,手工绣花多半宿儿都不够用,可是放到机器上,只是“哒哒哒”一会儿功夫的事儿。
    但是,肯定的,机器绣花赶不上小兰的手绣更美更富有变化,也就是加工个批量粗活儿,像枕巾被罩……
    村里没电,所以锦瑟没带电熨斗过来,只能多多开发小兰的思路:“可以找块三角铁,平整的,搁火里烧热了,衣服上铺块湿布,‘刺啦’,就熨平整了。”
    甭管是加工的衣服还是枕巾被罩,熨平整之后的价位肯定要高。
    俩人围绕着缝纫机和挣钱大业热烈讨论着,小石头跟新国的旧衣服变成了鞋垫鞋面,半新不旧的上衣上多了小花儿,短裤上都多了小鸭子。
    俩孩子放学回来,只有大老黑和小藏獒欢天喜地来迎接,屋里两个女人根本没想起来他们的存在。
    怪委屈的哩,两个跟从土里扒出来一样的娃儿探头进屋确认锦瑟还在之后,瘪着嘴先去倒水洗手脸,然后进屋告状。
    “娘,姨,今天没大人接我们,那个要饭的又跟着我们说叫他‘爹’了……”
    锦瑟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再顾不上绣花,丢了说明书冲过来,上下捏了捏俩孩子的手和胳膊肩膀,厉声问道:“打你们没有?”
    “没有。”小石头莫名紧张起来。
    李新国没感觉,继续陈述:“我们用土坷垃砸他了,他有拐棍儿,想抽我们,抽不着。”
    “他在桥上堵得我们,没跟过来。”
    俩孩子互相补充着说完了经过。今天应该是村里一个叫柱子的光棍汉子去接送孩子们,结果忘记了,林支书又不在,没人提醒,等想起来的时候孩子们都进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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