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飞逝,很快五月的第一个休沐日便到了。这一天,正是沈奕上月与陈雍说好了出宫的日子,不过沈奕得到了出宫许可,却并不急于出去,只是在宫里玩闹。
沈奕在宫内玩乐的时候,吕承泽又在外面肆意的闲逛,快到日落时分的时候,才从花鸟市场出来,开始向盛塘阁的方向走。
五月十日,是五月的第一次休沐日。每个月的第一个休沐日,盛塘阁都会举行一次拍卖会,所拍大多是来自各典当铺的已过赎回日期的珍奇物件或房屋商铺地契,除了典当物,也常常会有从其他地方得来的奇珍异宝。
这一天,许多达官显贵都会派家臣或亲自来蹲守好物,盛塘阁便会官员云集,权贵遍地。平日盛塘阁作为可以听曲听戏的酒楼,就有许多宾客往来,但多为年轻的富家公子,而拍卖会这天会聚集众多权贵,很多朝中大员也会来此消遣,攀比消费。
吕承泽牵着马吃着糖葫芦,不期然又遇见了某个无所事事的文士。看来他们有缘分的很,不用自己刻意去跟踪监视他,他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许文和拢着袖站在街边,吕承泽的照影马在主人停在许文和身边后,感受到了主人嫌弃的心,低头闻了闻许文和的发冠,随即打了个响鼻。
许文和连忙躲开,吕承泽笑了,赞赏的看了爱马一眼,随即说道:“许文和,你很冷么?五月里成日拢袖。”这还有个甚通俗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东北揣。不过文士的确喜好这幅动作,古代袍袖宽大,他们做出这动作比后世在冷风里发抖的人们做出来要潇洒自若得多。
许文和并不接这句话,他回道:“原来叱吒沙场的吕将军喜欢吃糖葫芦,当真有趣。”
“是啊,吃完还可以拿签戳死人,岂不美哉。”
“……”
许文和想起了自己是把吕承泽骂得狗血淋头过的人,退后了些许,笑道:“将军说笑了,以将军勇武,一指即能戳死人,何须竹签。”
吕承泽吊儿郎当的看了许文和一眼,懒得答话,牵着马准备离开,许文和连忙道:“吕将军且略等片刻。”
吕承泽继续走,许文和小跑跟着他,一边说道:“将军可否帮文和一事?若可,文和必追随将军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写檄文痛骂于我,还想让我帮你忙?不怕本将一剑劈死你。”吕承泽一脸好笑道。
“将军若想杀文和,早早就动手了,文和也活不到今日。”许文和笑得一脸谄媚,本来清和文雅的脸也显得市侩起来。
“呵,文士果然多奸诈。什么事,先说来听听。”吕承泽知道是什么事,但还是问道。
“今夜盛塘阁的拍卖会,将军帮文和拍下一物——前朝安阳侯印信。”
“我很像冤大头么?”吕承泽停住,饶有兴致的看向许文和,挑衅的笑了笑。
“将军可想知晓李相公的打算?”许文和淡然的说着,心里却也没底,他本来笃定吕承泽会对此感兴趣,可自从发现吕承泽不想与李元修结亲之后,就不确定他是否能用这件事吸引吕承泽的注意力了,但事已至此,只能一试。
吕承泽不动声色,淡淡道:“哪个李相公?”朝中大员都可尊称为相公,李为大姓,倒是有好几个李相公。
“欲与将军结亲者。”
吕承泽转身,眯眼看着许文和,“何意。”
“非美人计,实有后着。”许文和靠近吕承泽,低声说了一番话,吕承泽眸子渐渐阴鸷。
申末,沈奕带着侍从出门,架着马车在京城的主道上慢悠悠的绕了一圈,似在漫无目的闲逛。偌大京城,人群熙熙攘攘,沈奕掀起车帘,看着满目陌生的路人,有些怅然,最后他命车马去向京城最大的酒楼,盛塘阁。
“原来公子是听说了今夜的拍卖会,才想出来玩一玩。”李明晖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在马车侧,对车内的沈奕道。
“是。久闻盛塘阁之名,今日来见识一下。”
“也好,此夜乃是盛塘阁之盛会,很多朝臣也会来的,公子来体验一番亦不失为一种乐趣。”
沈奕点头称是,车马启行。与他们相隔几条街的地方,吕承泽身边早已不见了许文和,转而换成高晟策马跟随在侧,二人亦向盛塘阁所在的西市行去。
不久之后,盛塘阁内二楼雅间,沈奕看着楼下结伴而来的吕承泽与高晟,笑了笑,感觉胸口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气闷与嫉妒。
只有连相处的时日都不得,才会连他身边的人都羡慕。只有连朋友都不是,才会连他的友人或近臣都嫉妒。
可是要如何才能不嫉妒?为臣子者一效其主,矢志不渝,誓死相随,随时可将性命交付主公。臣属尚能与主公朝夕相对,出生入死,建立深厚情谊,而身为帝王,却只能做傀儡时被人要挟轻视,收回大权时又让人畏惧疏离。
沈奕捏着酒杯,香醇佳酿入口,却压不住他心里的焦躁之意。沈奕觉得,他果然还是有些扭曲的,但是他不会再做杀掉吕承泽这种事了。
重来一次,有另一种结局,可好。
☆、拍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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