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澜莞尔:“为我一口荔枝便要你兴师动众从岭南挖树来,你是嫌御史们太闲了不成?”
白黎撇嘴,心说这棵树也是为你挖的好嘛!
他闷闷地说:“荔枝虽好吃,但也不要多吃,每日只能吃几颗哦,多了该流鼻血了,甚至得荔枝病。”
叶庭澜:“我知道,你这一篮够吃好几日的了。”
白黎连忙说:“不必,荔枝过了三日便不好吃,大人可以分给家人朋友们吃,那棵荔枝树暂时还撑得住,我每日给你送新鲜的。”
叶庭澜笑了,瞧见那些被随意放在一边的酥饼,问:“这酥饼是怎么回事?”
白黎眨眨眼,说:“那是障眼法,今天京兆府魏大人把我叫去训了一顿,说我太过奢靡,我担心就这么提着一篮子荔枝送来会给大人惹麻烦,所以用酥饼遮掩一下。”
叶庭澜手一顿,说:“魏前程训了你?”
白黎:“嗯。”
叶庭澜:“他训人言辞可有些激烈?”
白黎想了想:“挺凶,但是我也没在意,光惦记着早点走要回家摘荔枝呢。”
叶庭澜剥了一颗荔枝递给白黎:“知道了。”
白黎受宠若惊,接过荔枝塞进嘴里,笑道:“好甜。”
白黎一下午都没闲着,他把荔枝摘了好几大篮子,送去给了他维持关系的那些个高门大户,众人收到了都很欢喜。
如此白黎借着花卉修剪、鲜炖花胶、冷切皂以及时不时的诸如荔枝之类的小礼物而结成的关系网逐渐稳固,这些网中笼络的并不是高官显贵本人,也接触不到家眷贵人,直接接触人多是些丫鬟、随从、各种各样的杂役,家里的使唤仆人,这些人平日里与主人接触频繁,自然知道许多八卦许多趣闻,在家里没处说,遇到外人很轻易就能让他们口若悬河,特别是在白顺这样的人精的刻意引导下,几个月内已经收揽了七八个可靠人手,白黎这边京城的信息也从无到有,有日渐增长之势。
第二日早朝前,众大臣还在偏殿喝茶等待,魏前程是四品官,刚刚够资格站在大殿之内,但是还没有资格乘马车至宫门外,天气热,他满头大汗正要进门,就被一道让人头皮发麻的清越声音叫住。
魏前程回身,不知道这位煞神怎么就找上了自己,他小心恭敬地行礼,说:“叶大人有何指教。”
叶庭澜微笑还礼,轻声细语地说道:“天气炎热,魏大人身为父母官,操心甚多,小心上火。”
魏前程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叶庭澜温和地望着他,说:“像荔枝这般容易上火的鲜果更是要少吃,瞧瞧,昨晚可是流了鼻血了?”
魏前程心思飞转,他昨天干了什么,又是如何与荔枝扯上关系了,登时心里咯噔一声,不知叶庭澜要说他哪点不对,吃人几个荔枝不算收受贿赂吧,再说了,那小子满京城送荔枝,好些个朝臣家里也都吃上了!
叶庭澜对待不太机灵的人总是很有耐心,他柔声说:“鲜果荔枝,着实清甜,昨日本官也没忍住,多吃了两颗。”
魏前程立刻恍然大悟,说:“那孩子闹出的动静太大,下官象征性地叫去说了两句,也是做给外人看的,大人莫怪。”
叶庭澜微笑颔首:“小孩子不懂事,给大人添麻烦了,他说听了大人的教诲已经豁然开朗,再不会行此孟浪之事。”
魏前程抖了两下,说:“怎敢怎敢,大人亲自教诲,倒是下官多事了,呃,日后下官知道该如何做。”
叶庭澜假惺惺客气道:“魏大人言重了。”
直到下了朝回了府衙,魏前程身后还是一身冷汗,心说怎么就惹到了这位,要早知道那小子是叶庭澜的人,就算是搬座荔枝园子回来他也不会去管的!
不过话说回来,叶庭澜也有了体贴他的人了?这可真是千古奇事,也怪不得他想不到!
魏前程身为京城父母官,兢兢业业,事无巨细都要亲手去抓,还要平衡各方势力,做官做得相当不容易,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从不出错。
他喜欢与人谈话,素有魏三省的外号,说的就是谁若是被魏大人抓住了把柄,定要挨上三天训,让你彻彻底底悔悟了,写上长篇悔过书方才罢休。
他训斥白黎无可厚非,叶庭澜也挑不出毛病,但却可以为他免了这三天喋喋不休的训诫,也免了那篇悔过书。
他觉得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几句话而已,便没有在白黎面前提起,白黎也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在护着他了。
这些不提,白黎此时正在叶府,一株虎头茉莉开了花,芬芳满园,白黎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就跑去客厅里喝酸梅汤解暑。
他现在是叶府常住客人,又是个年轻有活力的少年,给庄严肃穆的叶府带来了不少生气,叶府上下也都喜欢他,老葛更是总要亲自陪着他,与这样一位少年相伴,他只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了许多。
白黎端着一杯清冽的酸梅汤一边喝一边参观客厅,他感慨道:“大人这里的东西都是极好的,看起来造价不菲,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老葛笑道:“都是陛下赏赐,自然是极好的。”
白黎惊讶道:“陛下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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