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喜欢,他便尽力留下,但如果这是个可怕的隐患,他当然也要想办法消除。
谢风遥天赋很好,如果能敞开心扉谈一谈,摈弃前嫌,让他留下,将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武修,于他自己于扶风山都是有益的。
宗流昭一堆话说完,静待回复。
在他提到离开扶风山的时候,谢风遥心里确实是咯噔了一下。
老实讲,若是楚南楠不再执迷他的身体,他当然是愿意留在扶风山的,经过这两天的事,他甚至有一种可怕的念头。
若她实在痴馋,也不是不可以……
他垂着眼帘,张口,好像把自己的清白和性命都压在了这两个字上。
暮春的樱桃树下,和缓清风中,少年的声音带了一点沙哑,却坚定。
“愿,意。”
宗流昭难得展露笑颜,轻拍他的肩,点点头,“走吧,趁着阿楠还没醒,随我去取些书来。你天赋很好,从小就开骨定了武修的路子,学起来应当不难。”
谢家本是大家宗门,谢风遥从小就是按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资质也很好,只是被谢安幽禁多年,这些年修炼松懈了。
此时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刺破雾霭,暖融融照耀在身上,他微微眯着眼,看向东方。
那些曾困缚他的沼泽泥潭,好像在这一瞬间远去了,恍若新生。
宗流昭还得回去镇上处理一些杂事,那飞头蛮四处掘坟挖尸体吃,他正好借此机会接几个道场法事来做。家里养那么多孩子,是笔很大的开销。
给谢风遥取了一些实用的书籍,又叮嘱他修炼的关窍和法门,考了他几个要点,见他都对答如流,宗流昭颇为满意,安排下去过几天要考校的内容,便收拾起法器准备下山去。
从宗流昭的小院走出来时,太阳已经升到高空,少年恰遇上来找宗流昭的君宁。
君宁照例像往常那样摸摸他的脑袋,轻声细语说话:“小风这次去玩得怎么样,开心吗?哦对了,鲜花饼我已经送过去了,阿楠已经醒了……”
鲜花饼,鲜花饼。
君宁之后又说了什么他没听见,抱着书狂奔在山间小路上,满脑子都是鲜花饼三个字。
太阳是暖的,风是暖是,可他浑身血都凉透。
他撞开房门,正对上要开门出来的楚南楠,她脸色还十分苍白,但已经有力气下地,见小徒弟满头满脸的汗,关切问:“你怎么了?”
他视线越过她头顶,看向窗边那方矮几,小碟里还剩半块吃剩的鲜花饼,怀里的书稀里哗啦掉一地。
“师尊——”他的声音在发抖。
楚南楠正要说话,忽皱了眉头,一口血呕出来,膝盖一软倒在他怀里。
她是真心想给他下跪的,毕竟大家身份云泥有别,一个是男二,一个是工具人女配,按照咔嚓时间来看,位置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楚南楠大概也是知道自己中毒了,想立即给他磕几个头求放过,不料这小子竟然先她一步跪下了。
“师尊,我错了——”
楚南楠:?
抢我台词?
楚南楠站立不稳,手撑着额角,只觉头晕目眩、心悸困乏,喘不上气,眼前少年的身影也出现了重影,意识开始飘忽。
是有些不甘心的,明明还没到剧情点就要死了,这几天所作的努力全白费。早知道……
早知道结局注定逃不过死,当时就该把他办了,至少不算白来。
谢风遥不敢耽搁,立即将她打横抱起,安置在床榻。他倒是临危不乱,两指并拢,快速封住她身上几个大穴,暂缓毒发。
钩吻是剧毒之物,这附近一带的深山许多。谢风遥也是去采花的时候,从放牛的赵小二嘴里听说的。
春季草芽疯长时,放牛娃们都会提前去山上将这毒草连根拔除,这毒霸道,凑得近了,光是嗅着味道便让人头晕眼花,牛要是误食,不到一刻钟就会毒发死亡。
是以山下的放牛娃们,身上都会备着调配好的解药,以防漏网之草被牛误食。解药是祖上传下来的配方,专解钩吻之毒。
幸好是有解药的。
谢风遥施术为她护住心脉,又封了极泉和少冲两处起始穴位,起身飞奔而去。
半个时辰前,才向掌门承诺,以后会好好孝敬师尊,勤快修炼,半个时辰后,师尊便中了毒。
他心里怕极了,双腿在高速的奔跑下已经麻木没有知觉,脑子一片空白。
前方远远有牧笛声传来,谢风遥定了定神,踩过齐小腿高的野草,朝着笛声而去。
赵小二正坐在牛背上吹笛子,远远看见他,冲他招手,“喂!你来了,这两天你去哪啦。”
“药!”他白着一张脸,颤抖着双唇向他伸出手,“给我药,断肠草的解药!”
赵小二歪了歪头,“你家牛也中毒啦?”他从屁兜里掏出一个小小油布包,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他一把抢了去,再抬眼一看,人已经跑出十几步远。
赵小二站在牛背上拢着唇大喊:“人吃半颗!牛吃一颗就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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