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唱的是哪一出。”坤仪从他背后伸出脑袋,好奇地张望,“刺杀他还是我啊?”
这批黑衣人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话少,压根不给他们求援的机会,上来就砍。
从刀锋的方向来看,主要针对的是坤仪。
“哎不是,我又招惹谁了?”她哭笑不得,被聂衍一把抱进怀里,堪堪躲开刀刃。
“抓紧。”他沉声道。
只见过他斩妖,还没见过他打架,坤仪二话不说立马抱紧他的腰,半眯着眼看他祭出却邪剑,出手如电,直取为首那人的咽喉。
聂衍打起架来有一种干净的美感,像黑色森林里寒冬时节的树,没有丝毫多余的枝桠,手起剑落,白刃划开刺客的血肉,接着就将人踩进花瓣堆里。翻手再转剑身,抹开一朵血花,送身后一人下了黄泉。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很烫,温度透过薄薄的黑纱,烫得她耳根都泛红。
坤仪低着头想,要不修两座仙岛养他吧,一座用来给他住,一座用来给他看。
护卫赶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了三四个残兵败将,几人连忙将人活捉。
“侯爷的能力果然没让人失望。”她松开手,退后半步笑吟吟地看着他,“这下我可就欠你两条命了。”
“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收了剑,聂衍拂了拂胸前衣衫,“举手之劳。”
“唉,连‘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样的词儿也不给我个机会说。”坤仪耸肩,眼波潋滟,“侯爷真是无情。”
她受了些惊吓,头上金钗都斜了,聂衍下意识地伸手替她扶正,两人的视线却正好对上。
莫名的,坤仪觉得心跳有些快。
英雄救美之类的桥段,也是老掉了牙了,但不知为何,被他护在心口的那一瞬间,她还是觉得欢喜。
头一次有人没被她害死,还能反过来护着她。
不过,欢喜归欢喜,护卫上来请罪的时候,坤仪还是沉了脸:“查清楚来历。”
“是。”
生在皇家,刺杀这种事自然是见多不怪的,但坤仪作为今上最疼宠的皇妹,又是个寡妇,已经很久没这么招人恨了,她一时没想通谁还会想要她的命。
原本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有了些阴云,两人无心再赏花,一齐打道回府。坤仪坐在车上,忍不住问了聂衍一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晦气的?”
瞥她一眼,聂衍摇头。
虽然在她身边的事儿是挺多,但基本与她无关,只能算她倒霉,再者说,这些东西压根影响不了他什么。
怔怔地看着他,坤仪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是第一个在她身边遇见不好的事之后完全没有埋怨她的人。
凤车回城,坤仪打算进宫一趟,问他:“可需要将侯爷放在侯府附近?”
聂衍想点头,但瞥一眼她的神色,总觉得她情绪不对:“臣也正好有事要面圣。”
“那便一起吧。”坤仪垂眼。
她身边的护卫能力还是不俗的,凤车刚过宫门,就已经把审问的结果送到了坤仪手上。
“徐枭阳。”坤仪看着这名字,眯了眯眼。
“不曾听过。”聂衍道,“不是朝廷中人。”
“自然不是。”将纸条揉成一团,坤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是邻国的世家公子,在大宋经商,人很有钱,最重要的是,还很痴情。”
聂衍眯眼:“为情杀人?”
“算是,但他可不是与我有什么情。”想起些什么,坤仪叹了口气,“他是杜蘅芜的未婚夫。”
聂衍微怔,接着就拧了眉:“杜蘅芜的未婚夫,为何想要你的命?”
坤仪心有猜测,但也没说出来,眼看着勤政殿就到了,她径直与郭寿喜递了求见的折子,再与聂衍一起去面圣。
“坤仪来了。”帝王瞧见她,脸上的愁容散了一瞬,又慢慢聚拢,“正好,朕与杜相有些难题,还得要你来说说话。”
她走到御前,这才瞧见早已跪在下头的杜相。
死老头子,来得倒是快。
抬头一笑,坤仪先与帝王见礼,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晃,面露痛苦之色。
聂衍正在旁边站着,突然就被她扯了扯衣袖,抬眼一瞥,当下便明了。
“殿下小心。”他虚扶了她一把。
“这是怎么了?”帝王关切地问,“生病了?”
坤仪捂着自己的心口,欲言又止,看向聂衍,后者顺势拱手朝帝王道,“禀陛下,臣方才路过城西的桃花林,正巧碰见公主遇刺,去得晚了些,让公主受惊了。”
“遇刺?”帝王吓了一跳,连忙让郭寿喜搬了椅子来,“快坐下,人抓到了吗?”
“抓着了,已经送去了刑部。”坤仪叹息,“他们漏了些口风,臣妹约摸知道是谁。”
说着,看了杜相一眼。
帝王见状,表情凝重起来:“杜相,你方才说的事,可否当着坤仪的面再说一遍。”
杜相仍还跪着,见坤仪坐下,表情颇为不忿:“启禀陛下,老夫所言之事,坤仪公主应该比谁都清楚,臣唯一的孙儿已经死在了她身边,眼下孙女再遭毒手,臣实在是无法再忍了。”
说罢,捧上一封书信:“老臣的孙儿并非病逝,还请陛下还老臣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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