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看到顾珞还有宋嬷嬷时,她更是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皇上亲自差人请她往后花园来,她原先虽心里存着疑惑,可也未曾想过,会在这里碰上顾珞。
不过她也知道,皇上不可能无故召自己过来,她亦早已经揣测到,这件事情怕是涉及到了内宫的秘辛。
可再多的心理准备,等她看到顾珞被宋嬷嬷扶着出来时,还是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宋嬷嬷是何人,那可是乾清宫侍奉皇上多年的宫人,这阖宫里,谁不认识宋嬷嬷。
可顾珞能让宋嬷嬷这般照拂,淳王妃脑海中再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这若不是皇上亲自安排的,宋嬷嬷怎会是这样的态度。
淳王妃越想越震惊,顾珞把她的震惊都看在眼中,心中不由也是一阵慌乱。
她当然知道,淳王妃想到别处去了,她也有心要解释,可眼下这情况,只怕她是百口莫辩。
毕竟有皇上的介入,她便是再解释,只可能是越描越黑。
可面对这些年对自己多有怜惜的淳王妃,顾珞终归是不想让她误会自己,误会自己是那等有着龌龊心思,和皇上有、染的女人。所以,犹豫再次,只见她轻咬嘴唇,眼睛红红道:“王妃娘娘,珞儿给您添麻烦了。都怪珞儿方才贪杯了些,本想出来吹吹风醒醒酒的,没想到又不小心落了水。”
淳王妃能看得出顾珞眼中的慌乱不安,也看得出,她到这会儿都有些后怕。
淳王妃毕竟常年出入宫廷,心念一转她便琢磨出了些什么。
可她倒也没往别处想,只当这宫里有人有心加害顾珞,才故意把她推到湖里去。
至于皇上的态度,淳王妃也只以为皇上是因着当年明氏救了自己儿子,又因着太后娘娘的缘故,才对她有了些怜惜,特意找了自己过来。
这么想着,淳王妃上前轻轻挽了顾珞的手,安抚她道:“好孩子,别怕。”
淳王妃一边安抚着顾珞,却也下意识的盯着顾珞看了起来。
她素来知道这小姑娘生的好看,可今日一见,这姑娘似乎更好看了些。
一套百蝶穿花遍地金衣裙,肤如凝脂,乌黑的眸子似乎因着刚哭过,不由让人更对她生了怜惜之意。
这样的美人,淳王妃纵观六宫,也无一能比得上这小姑娘的美貌。
这样感慨着,淳王妃又不由想到承恩侯府的人已经往宁国公府去提亲的事情,想着这些,她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她是知道承恩侯夫人的,年轻时就小家子气,这小姑娘若是嫁过去,只怕会受不少的蹉跎。
她私心里是不想看着小姑娘受任何委屈的,可她也知道,依着这小姑娘的出身,承恩侯府怕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否则,还能有别的什么可能不成?
思及此,淳王妃脑海中却不知为何出现了皇上的身影,因着惊讶她抓着顾珞的手不由用了几分力,好在很快她也发觉了自己的异常,暗暗道,许是自己多心了。
却说这边的宴席上,德昭公主轻抿一口酒,心中不由有些烦躁。
她方才明明看着顾珞离席,若事情顺利,这会儿该有宫人急急回禀顾珞和二哥的丑事了,可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迟迟没有动静。
一旁,拾念看出自家公主的心烦意乱,低声道:“殿下,您再耐心些,锦瑟那丫头,不至于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的。”
拾念说完,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德昭公主满目震惊的看向不远处。
拾念顺着公主的目光看去,下一瞬,她也惊呆了。
怎么会呢?
那顾家小姑奶奶怎么会和淳王妃一起回来,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异常。
德昭公主脸色越来越黑,气呼呼的差点儿就要摔了桌上的酒杯,还是拾念眼疾手快,不捉痕迹的拦了她,才没惹出什么动静来。
在座的人也看到了顾珞和淳王妃,不过大家也未多想,毕竟这些年,淳王妃一直都很怜惜顾家这小姑奶奶。
不过,这也没妨碍大家窃窃私语着。
一个身着绛紫色吉祥纹褙子的妇人道:“瞧王妃娘娘这怜惜的态度,这若顾家小姑奶奶和承恩侯世子没有婚约,只怕淳王妃真有心让顾家这小姑奶奶侍奉淳王世子呢。”
另一人听了,却是捂嘴笑道:“姐姐你说什么呢淳王妃怜惜这顾家小姑奶奶不假,可怎么可能真的有心让她当自己的儿媳。毕竟这京城高门贵女多的是,哪里轮得到这顾家小姑奶奶。”
“是啊,就冲着顾家这小姑奶奶的出身,便是倾城的姿色,顶天儿了也只配给淳王世子当侧妃。”
众人窃窃私语着,顾珞虽不知大家说什么,却也知道,话题大概都离不开自己。
可她并没有任何的不愉,今日自己能脱险,她已经感激上苍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些指指点点。
只见她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
坐在不远处的德昭公主看她浑然无事,都要气炸了。
她刚想打发了拾念去找了锦瑟,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在这时,一名宫女神色匆匆的冲了进来。
“娴妃娘娘,不好了,二殿下喝多了酒……”
宫女说到这,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再不敢说下去。
可在座的人,又如何能不知她这样欲言又止,怕是出了大事。
娴妃更是脸色一白,起身就往后花园去了。
众妃嫔也不嫌事大,也都跟着过去了。
尤其魏贵妃,更是幸灾乐祸,只当二皇子和今个儿入宫贺寿的哪个贵女有了苟、且。
看着众人的表情,顾珞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若不是自己重生一世早有准备,面对这一切难堪的只会是自己。
顾珞更能想到,若真的出了这样的丑事,她便是有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太后娘娘和淳王妃,怕也会觉得对她看走了眼。
而最好的结果,只可能是娴妃娘娘把这事儿给压下来,把自己指给二皇子做侧妃。
那样她的处境只会比上一世更不堪。
一旁,拙心也是脸色苍白。
方才发生的一切,她这会儿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她不敢想,若非姑娘聪慧,她和姑娘这会儿会面对着什么。
却说娴妃急急去了后花园,房门外,太监宫女已经是跪了一地。
娴妃闭闭眼,到底是推门走了进去。
可看到儿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身边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子只知道哭泣,头都不敢抬,娴妃险些没有气晕过去。
这会儿她还未发觉,这女子竟是宫女。
见娴妃这样难堪,魏贵妃不由火上浇油道:“本宫当是发生了什么呢?原来是二殿下犯了糊涂。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儿,毕竟二殿下也大了,身边确实该有个侍奉的人。”
魏贵妃这话便是故意戳娴妃的心窝,这宫里谁不知道,娴妃盼着皇上给儿子赐婚,也因此,二殿下身边一直都未安排侍奉的人。
可想而知,娴妃是想着二皇子能娶个高门女子,别在大婚前就搞出什么庶长子来。
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二皇子的婚事只怕皇上会有了别的心思。
娴妃怎能听不出魏贵妃的阴阳怪气,可没等她反驳,却听身后的宁嫔轻声道:“娘娘,这女子嫔妾怎觉得有几分眼熟,嫔妾若没记错,该是二公主身边侍奉的吧。”
话音刚落,魏贵妃脸上的得意瞬间也消散殆尽,一旁,早有嬷嬷上前拽了那女子起来,混乱间却也不忘给她裹了衣服。
那女子原先不敢抬头,可现在,她也只能大着胆子,噗通跪在地上,哭着请罪道:“娴妃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发誓奴婢从未有心接近过二殿下,只二殿下喝醉了酒……”
宫女的话还未说完,娴妃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满目的愠怒道:“好,很好,竟真是二公主身边侍奉的宫人。”
说着,她的视线又落在了魏贵妃身上。
她和魏贵妃不对付多年,可因着魏贵妃毕竟是贵妃,两人倒也未真的起过正面冲突。
可今日,她若再忍了下来,还有何颜面。
魏贵妃也没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可心里再怎么震惊,她也不容自己输了气势,反倒是讽刺的看着娴妃道:“怎的姐姐竟然疑心今日的事情是本宫故意安排的?”
“可姐姐有没有想过,若真是本宫特意安排,又岂会用德昭身边的宫女,本宫能蠢到这个地步不成?”
一句话倒是真的把娴妃给问住了。
娴妃也知,自己方才很不冷静。她看着这一切,只感觉是晴天霹雳。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会怎么想,只会认为儿子私德有亏,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生了这样的丑事。
所以,娴妃只能把这责任往外推,可她却没有想过,贵妃若真是这背后的主谋,确实不会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若不是贵妃安排,难不成,真是个巧合?
魏贵妃看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轻笑一声道:“姐姐,今日的事情也不宜惊动了皇上和太后娘娘。要本宫看,直接把这贱婢给杖毙,丢到乱葬岗即可。”
娴妃虽心里不悦,可也知道,只能各退一步了。
跪在地上的锦瑟听着娘娘要把自己杖毙,吓得忙磕起头来,她这一刻才反应过来,顾家那小姑奶奶根本不是给自己指了生路,而是让自己亲自走上了这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