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两位过奖了。”王铮虽然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除了这四个字,再写别的真不怎么样。但他听到夸奖,也还是很高兴的,说明自己上一世为这四个字下的苦功,总算是得到了认同。
“王副总管无需自谦,单凭这四个字,恐怕当世的大书家苏柳苏先生,也会自愧不如。”
郑耀很有眼光,王铮写的这四个字,是一千多年后的后世大书法家,综合了历代书法大家的优点,在电脑上创出来的高科技签名方式。搁在现在的大郑,真的是无人能及。
“王副总管,你这笔是什么笔?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卫晃拿着王铮写字用的鹅毛笔,诧异地问道。
“哦!这叫鹅毛笔,我写的字属于硬笔书法,和你们用毛笔写的都不一样,所以你们才觉得新奇,其实我写的字,实在不怎么样。”
王铮实话实说,免得这俩人以后看到他其它的字嘲笑他。
“硬笔书法?哈!王副总管果然是大家,竟然还自创了一门书法。”郑耀还是第一次听说硬笔书法这个词,然后就对王铮更是佩服。
“我怎么又成了自创了一门书法了?果然是言多必失。”王铮大汗,连忙转移话题:“是这,这件事儿完了,咱们接着说别的。”
郑耀和卫晃也觉得在这个千头万绪乱糟糟的大战之后,一直和滑不溜手轻易逮不住的王铮谈论书法不太合适,就也各自归位,开始讨论下一话题。
“王副总管,大战过后哒突人退走,林州和庸州外,我大郑的数十堡寨几乎全被烧成了瓦砾,现今,也该修复驻兵了,要不然,哒突人下次再打过来,咱们连个放烽火报警的都没有。可这些,都需要你的批准和调拨钱粮”
卫晃还没说完,郑耀补充道:“还有原住在林州和庸州外近百里方圆的我大郑百姓,现今也该回家了。安置那些受了兵灾的百姓,就需要钱粮牲畜农具种子等等,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衙门里虽然还能挤出来一点,可缺口还是很大。”
“好,你们写好上报朝廷的公文,我签名。”
“林州和庸州被打烂的城墙需要修缮,并州到庸州的官道破烂不堪,传送军情驿报的军马,已经有不少匹都崴了蹄子,也必须修葺”卫晃一口气说了十几条当下需当抓紧办的大事要事。直到他说的口干舌燥住嘴喝茶汤。
“好,这些我都签字。”王铮都很爽快地回答。
反正,签字也不花他的钱,至于朝廷准不准许?即便准许了能批下来多少钱粮?这不关他的事儿。
他估计,雁山提督这个很多大郑的将军都羡慕的位置,空缺不了多久。
现在,要么朝堂上竞争雁山提督争得太激烈,一时决定不了,要么,雁山提督已经在来时的路上,他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副总管,应该也当不了几天,就不得罪两位雁山的文武大佬了。说不定,自己以后还得在他俩谁的手下讨饭吃呢!
“林州知州索大人战时不眠不休五昼夜,战后就得了重病,如今卧床不起,也不知道啥时能好。可林州战后的事情太多,不能一日无人做主,须得尽快另派知州前去赴任。并州州学的士子太多,却太简陋狭小,也必须该扩建了。野谷山的盗匪趁着战时人心不稳,趁势下山劫掠,差点把对口村的八十多人全屠了,须得马上派将士清剿,可我说了几次,也有公文呈报了卫将军,卫将军却到如今都不派一兵一卒”
“我怎么派?段提督战死,王副总管天天找不到人影,没有提督府的钧令,我一兵一卒都派不了,要不然就是僭越,是要被杀头的大罪,我也急,可我有什么办法?”卫晃瞪着郑耀委屈地嘟囔道。
“这些都是我的错,你们把公文拿来,我签字。”王铮一看情形不对,就急忙说话,免得两人再掐起来。
这一上午,几个人连早饭都没吃,一直商议到正午时分。
郑耀和卫晃都很满意,其他的同知推官等也都很满意,王铮太好说话了,凡是需要他签字的问题,他都是满口答应,完全不像他刚开始时的凶神恶煞狰狞恐怖。
由于事情太多,也都很急,看看天已正午,郑耀卫晃等人就推辞了王铮虚情假意的就餐挽留,各自告辞出门回自己的衙门办公。
王铮和戴忠山娃等人,在提督衙门简单吃了点午饭填饱了肚子,还没顾得上眯一会儿。知府卫府准备上交朝廷的公文,一拨接一拨地被小吏送了过来。
王铮无奈,只得坐在衙门的大堂上,简单翻看一下,只要觉得没有大的问题,都一一签上自己的大名,盖上自己的私章,派人六百里速递到上京的朝廷。
没办法,王铮的副总管和五品将军衔,都是皇上在紧急情况下的口谕,到现在他也没有大印授信官袍之类的代表他身份的东西,只能签名和用自己的私章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签字盖章时才毫无压力。以后,假如朝廷怪罪下来,他大不了就说是自己的意思,也没有代表任何一个衙门,是自己这个已经拿到过一次朝廷俸禄的五品将军,给朝廷的私下建议而已。至于你们办不办?朝堂诸公看着办。
反正,我一个连给皇上行礼都不会的粗莽武夫,你们还指望我懂太多别的规矩?
王铮有底气,现在的大郑,只要不是扯旗造反的谋逆大罪,一般就是刑不上士大夫,祸不及家人,更不会很随意地就因言治罪,王铮现在以私章给朝廷上的呈文,虽然不合规矩,但大不了也就是受一顿训斥而已。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因此,王铮一下午就在衙门里看公文批公文签字盖章,好好地练了一把自己的签名。
直到月上柳梢头,山娃都催了三遍了,王铮才算是处理完了今日送来的公文。他把最后一份公文交给提督府的文吏,嘱咐他马上用火漆封好,派人送往京师,这才站起身伸了下懒腰,走到院子里活动了下腿脚,然后才洗洗手擦把脸,开始和戴忠山娃等人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王铮不是在和卫晃郑耀商议事情,就是在提督衙门批阅公文签名盖章,日子过的平淡无奇。
直到五天后,头一封从上京朝堂反馈回来的公文,被军情驿站用六百里急递送了过来,正在和郑耀卫晃议事的王铮打开看了看,然后就目瞪口呆。
他签了名字盖了私章的公文,居然被批准了?
这件事儿,真让他没想到。可让他没想到的还在后面,自此时以后,一封接一封的公文接连不断地被军情驿站快马急递送了过来,并且全都被朝廷批准了,没有打任何折扣的批准了。
不仅如此,他上呈的公文里要求朝廷拨下来的钱粮生铁,兵甲器械等等,有些拨下来的比他要求的数量还要多。
甚至,有几项卫晃郑耀也没想到的或者想到也不敢提出来的,比如在雁山建造工部作坊兵部作坊的事儿,朝里的几位宰相不知是怎么想的,也都替雁山想的很周到,并且已经下令工部和兵部,马上就派人员携带钱粮来雁山办理建造。
这下子,王铮是目瞪口呆在原地,完全地不相信眼里看到的公文。
他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更不相信朝堂诸公已经对自己的威仪很是折服。他觉得,自己甚至都没有虎躯一震,浑身散发出威势惊人的王霸之气,那些朝堂上的诸公怎么就那么好说话了呢?何况,他就算一震再震震成脑震荡,也不会有丝毫的王霸之气啊!
郑耀卫晃和王铮的反映却不同,他们俩现在却几乎是喜极而泣。太好了,雁山终于不再缺这少那地捉襟见肘,让两人天天为钱粮发愁,为生铁发愁,为没有作坊不能随时补充兵甲器具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