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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被吞噬的尸体、战火烧焦的土地,笔直刺向天空的滚滚浓烟……这些事物构成了妖界三个月以来的主旋律。
    猫舍遭到了血魔不计后果的攻击,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甚至渗透进了猫舍的内部,攻势被一波波扑灭,猫舍也在战火中飞速成长。
    无论是哪位妖祖都是焦头烂额,血魔成长的势头不可抗衡,哪怕是妖祖都开始互相联合。九祖与十祖投向血魔那边并不让人感到意外,他们与猫舍的仇恨无法化解,也许只有此举才能让他们好好活下来,但即便如此,其余妖祖依旧为此而震怒。
    到处都是战火,普通人甚至普通血修在这样的战争中根本活不下来。人间与妖界各自形成了好几个聚集地用以对抗血魔的入侵,人间的新都、江南城,妖界的不夜城、猫舍都是这样的聚集地。
    人间与妖界因大青山而开始大道碰撞,让踏入三仙境的天堑变得更浅,许多一辈子都碰不到三仙境的生灵因此有了机会。
    短短三个月,任何人和妖都在飞速成长着。曾与唐未济有过数面之缘的斫余等人早已经踏入了三仙境,而在人间的那些老面孔也一一破开桎梏,不管是霜月还是捉刀教的仇乐池,他们作为新鲜血液加入战斗之中。
    不管他们的初心如何,又是什么样的目的,在血魔入侵的大势面前,他们终究是属于同一阵营的。
    与唐未济渐褪的声名相比,瑾公主在人间的名声却越发壮大,甚至隐隐超过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二皇子就不用说了,与霜月在冥河铁甲卫那边抵抗血魔,并无大志,大皇子是天都旧臣推选出的新皇,早在唐未济回到妖界的时候便昭告天下了。
    瑾公主与大皇子感情深厚,没人相信瑾公主会动摇国本来抢夺大统,但这种事情终究是让人心里感到不安的。
    彩衣阁作为江南道最大也是最有钱的宗派,对此事最是上心。
    人间的战局在白虎插手之下略显稳定,否则的话也没这么多闲工夫想这些事情了。狗改不了吃屎,有些人就是这样,勾心斗角的习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
    因为这是他们的意义,失去了这些,他们还不如死了。
    裴响从彩衣阁阁主的卧室中退出,穿过草木茂盛的花园,听到树下有人说话,隐隐约约提到的便是“大统、国体”之类的话。
    他留了个心思,隐匿了自己的行踪。作为最早一批被送到飞虹苑的天才,他的天赋纵然比不上买剑和唐未济,拿出来也是顶尖的。如今的他早已经突破到了玄仙境,与同一批的天才并无差别,刻意隐踪的情况下还真没太多人能察觉到。
    他听了一会儿,听出来这两位是谁,一位是礼部姓刘的侍郎,一位是刚擢升为刑部侍郎的司徒戈,听说此人与刘侍郎有些关系,不知怎么还搭上了老太师的路子。
    裴响其实不愿意搭理他们。
    这和他当初看不惯买剑他们不同,他虽然看不惯买剑和唐未济,却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家伙的确很可怕,他看不惯,是因为知道自己比不上他们,这其中多少有些因少年的争强好胜而诞生的妒忌。如今唐未济和买剑将他早早甩在了身后,那些妒忌也化作了无可奈何,甚至还有一些高山仰止的佩服。
    他看不惯这些人是因为这些人让他本能感觉到厌恶,即便仅仅只是见到了他们,也像是看见了一个身上沾满了秽物、爬满了虫子一样的肮脏的、扭曲的、恶心的存在。
    他不齿于他们的所作所为,知道是他们之后本来已经不想再听了,却又莫名听到了瑾公主的名字,心中一动,又再次凝神细听。
    声音传来,剩下的每一个字都没能逃脱得了他的耳朵。
    “我听闻妖界派来妖祖,要去新都签订协议,有意与人间停战。”
    “她不过一介女流,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怎么能让她来。如今血魔之风纵然猖獗,但成功之时指日可见,继续让她这样下去,新皇的地位必然受到冲击,到了那个时候怕不是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只是新皇仁德,何况又有兄妹情谊,只怕是下不了手啊。”
    “正因为下不了手才会让她如此嚣张,假借妖族之祸的名头重建新都,谁不知道那唐未济与她尚有联系,如今已是妖界妖祖,妖族祸事从何而来?分明只是借口罢了。”
    “司徒大人慧眼如炬,年少英才,看得比我们远多了,大唐后继有人,老夫甚慰啊。”
    “刘大人过奖了,司徒戈不过是一家之言罢了,只可惜圣皇死前看走了眼,竟然没有诏令天下尊大皇子为主,否则的话又何来今日之事。如今你我只需说服老太师,新皇那边一切有老太师做主的。”
    “怕就怕老太师与我们想法不一样啊。”
    “古之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若是老太师与你我想法不一,那就只能……”
    “嘘,慎言!”
    “司徒大人放心,我心里有数。待到此事功成,妖界人间一统,你我便是史书上的头一页!”
    两人窃窃私语,后面的话没说,但仅凭这寥寥数语却已经让裴响心生寒意,冷汗涔涔。
    他们窃窃笑着,听得裴响脸色发白,直欲吐出来,他从来没想过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出现。此事重大,凭他是没资格去找老太师或者新皇的,他连忙转身去找自己的父亲,把他方才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父亲,再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了父亲眼中如深潭一般的幽光。
    这位彩衣阁现任阁主话语幽幽,“这么说你全都听到了?”
    裴响楞了一下,他本来就不是蠢人,瞬间便反应过来父亲这般语气的原因,一下子脸色更白了。
    “既然都听到了,那这几日就在这里呆着吧,没什么事情就不用出去了,你手头的事务我会安排你师兄去做,好好在这里休息几天,再等几天,等尘埃落定再说。”他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门。
    裴响在屋里止不住颤抖着,他颓然坐在地上,到现在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他只是很不明白,事情还没结束呢,这么急着争权夺势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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