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琪鸦羽般的眼睫眨了一下,鹤鸣的血槽里鲜红的血液缓缓褪去,血液自幽黑的刀尖慢慢滴落。
“呵,呵……”
蓝发蓝眼的男人双眼充血,口中因为缺乏氧气发出垂死挣扎的声音,他用手捂着胸膛,可是他身上的伤口又深又长从面颊纵深至腰腹,血液瞬间染透他的军服,他无力地跪在地上又慢慢倒下,血液浸在红色的长毯上透出黯淡的红色。
贝琪垂眸,手中紧紧握着鹤鸣神色复杂地盯着地上抽搐的青年,几秒钟前还蓬松有型,看得出来被可以打理过的蓝色发梢染上血液变成一缕一缕的,蓝色瞳仁扩大眼白充血,几秒钟前还红润的肤色变成象征死亡的青灰。
她,冯贝琪,在星际12019年醒来后第四天……杀人了。
“彼得!”
特纳惊悚地叫了一声冲向俯卧在地的朋友,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几秒钟前他的朋友还在光脑里讲述自己兴奋的心情,期盼格里菲斯将军就要到来,为什么转瞬间彼得就扭转了枪口朝向他们最崇敬的人。
他看着彼得变幻了神色,也看见了彼得率先发动攻击,却只能看着做不出任何反应。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无法预料,更无法阻止。
黑色的刀刃忽然拦在他面前,特纳险险收住冲向彼得的脚步,最后一滴血自幽黑的刀身上滴落,那把杀了彼得的刀恢复幽黑,仿佛彼得的血液从来不曾在刀身上流淌。
他知道这把刀的名字,那是鹤鸣——格里菲斯将军的佩刀,她用这把刀斩杀过无数虫族。
特纳抬头,看见格里菲斯冷淡的眉眼,一条生命逝去在她眼中只是波澜不惊。
“不要过去。”艳丽的唇瓣轻启,锐利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特纳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他也上过前线,也曾直面炮火和虫族,可是颤栗的感觉仍旧不争气地从脚底直直窜上头皮,鸡皮疙瘩层层冒了出来。
他是一个老兵,可是在面对格里菲斯将军的时候却忍不住腿软。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他第一次看见虫族的巨螯向他挥来的时候。
这一刻特纳怀疑如果自己稍有异动,格里菲斯将军的刀刃就会挥向自己。
毫不犹豫!
在那位将军手中鹤鸣是一把嗜血杀戮的刀,名副其实。
特纳避着格里菲斯将军的目光,再次将视线投向他的朋友。
彼得俯身躺在血泊里,特纳看不见彼得胸前的伤口,只能看见脖子上的红痕裂开直达后脑勺,那一刀力量惊人。
特纳心中疼得麻木,躺在血泊里生命气息迅速消散的人是他的朋友,一股荒诞的情绪扼住了特纳的心神,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莫名其妙!
忽然特纳瞳仁一缩看见有什么东西在血红的伤口里蠕动,那是一段染血的腕足,它被鹤鸣切断了脱离了它的身体,神经末梢的自然反应让那段腕足疯狂地抽搐。
眼前的画面隐约和曾经在3D投影上见过的东西映衬,让特纳认出了在朋友身体里蠕动的究竟是什么。
德拉比虫!
虽然德拉比虫危害极大声名赫赫,可是对他们这种小人物来说,这种邪恶的生物只在纪录片、教科书和新闻里出现,是只在茶余饭后偶然提及的虫子。
他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德拉比虫,第一次见到这虫子就带走了他朋友的生命……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知道彼得什么时候被德拉比虫寄生了。
如果不是格里菲斯将军阻止,贸然冲过去的自己说不定已经被隐藏在彼得身体里的德拉比虫寄生,成为德拉比虫新的宿体。
它们的瞬时速度很快,可以在人类反应不及的瞬间钻进人类的身体。
特纳神情木然地跪坐在鹤鸣前面,就像无法阻止好友异变那样,他也无法为好友收敛尸身,被德拉比虫寄生的人体会有专业的人造人部队接手。
他能做的只有维持现场,和朋友的尸体保持距离。
他应该感谢格里菲斯将军,也应该为自己与危险擦身而过庆幸,可是他只感到深沉的悲哀。
今年是特纳在军队服役第十三年,他以为从前线退下来在联邦总部星域驻守后,能够远离炮火纷飞的危险享受相对安宁的人生。可是在人类世界相对安全的后方,也无法全然逃离虫族的威胁。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一股寒意袭上特纳心头。
刀刃上最后一滴血落尽,确认那个棕发年轻人没有继续往前扑的想法后贝琪收起鹤鸣,刀还入刀鞘时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咔哒、咔哒。”
扑倒在两米外的银发机器人脚步不稳地站起来,被高能光束击中后机体内的金属融化,银白色的液体溅在地毯上,滚烫的温度瞬间洞穿地毯,周围迅速燃起火苗。
“咔哒、咔哒。”
银发机器人身体摇晃地走向墙角,从隐蔽的壁柜里拿出一个灭火器,现在自己已经烧起来的衣服上喷了两下才将地毯上的火苗扑灭。
贝琪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灭火器内里是用什么材料充填的,总之它的效果很好,几秒钟内就控制了局面,迅速将火苗扼杀在摇篮里没有酿成火灾。
处理好火苗,希尔摇摇晃晃地转身,希尔完美的脸上全是飞溅的血点,被高能射线烘烤后变得焦黑,银色的头发变短了许多纠结在一起失去完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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