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丈夫站在她身后,伸手搭着海伦的肩膀,正在压低声音和她说些什么。
那是位很和善的老先生,一身灰色格子大衣,款式很旧但很整齐,灰色的眼珠充斥着柔和的光彩,正和善地望向格斯,见他走进房间,颔首向他示意。
“你好,我是海伦的丈夫西尔斯。”
“你好,我是来自中国的警察格斯,也是本次案件的负责人之一。”
西尔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有些意外一个中国警察为什么会叫一个英文名字。
格斯见状补充了一句,解释道:“这是英文名字。”
“哦。”西尔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又对格斯说:“我们刚才已经从律师口中知道保罗去世,我们对此表示难过。”
“哼!”海伦声音很冷:“难过?谁会为这种人感到难过?像他这种人早点死就是对这个社会最大的贡献。”
这话不可不谓恶毒,就连西尔斯都忍不住皱眉。
“海伦!”
“西尔斯!”海伦回过头看着他,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度,“你难道不知道保罗他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吗?我怎么可能原谅他!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血缘关系,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他有任何联系!”
尖利的声音回响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
海伦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她的喉咙和旧风箱一样发出骇人的声响,西尔斯大惊失色,连忙从海伦手包里翻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片药,就着水给海伦喂下。
清澈的茶水,一道黑色一闪而过。
吃下药,西尔斯轻轻拍着海伦的后背安抚,直到她的情绪不再那么激动。
西尔斯有些后悔,“对不起海伦,你千万不要生气。”
海伦喘着气,摇了摇头,有些悲哀地看着格斯,“先生,你看到了吗?”
“杰拉德家族,整个杰拉德家族,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西尔斯轻声解释道:“我的妻子患有躁郁症。”
“实际上,不止我的妻子,她的家人也都存在着很严重的精神类疾病,医生说这是一种遗传。”
格斯停下笔,指节叩了叩桌子,像是再要确认一遍,“精神类疾病?”
西尔斯:“是的,就拿我妻子的母亲珍妮来说,她有着严重的控制欲和强迫症状,她总是想要一切按照她的规定发展,我当初和海伦在一起的时候,她甚至都要规定海伦每天要穿什么样的袜子。一旦事情不符合她的要求,她就会控制不住,大发脾气。”
“保罗和珍妮一样,除此之外还应该有躁郁症,他年轻的时候就表现出一些类似的症状了,只是你应该也知道,我们那个年代对精神疾病的认识还很浅薄,再加上保罗平常表现得很不错,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偶尔脾气火爆,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强一些,也没有往这个方面上想。”
格斯点了点头,又问海伦,“可以问一下你当初离家出走的原因吗?”
“还能是什么原因?”海伦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几乎是咬牙说道:“保罗他就是一个恶魔!”
“他割断我的头发,剪烂我的衣服,打我……甚至还想欺侮我!”
“我怎么可能会原谅他!我恨不得他死!”
“珍妮知道一切却从来都不阻止,她的眼中只有保罗,无论那个恶心的家伙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恨她,我恨那个家里的所有人!”
海伦痛苦地捂着脸,西尔斯连忙上前一步,一脸心疼地抱着她。
过了好一段时间,海伦才平复好心情,她继续说道:“还好上天对我足够幸运,让我遇到了西尔斯,如果不是遇到他,我根本没有勇气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
西尔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是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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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海伦和西尔斯后,格斯垂下头,抓住一团灰色的灵魂。
“我想你应该学会老实点。”
森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裹,保罗感觉自己的魂体都要被冻成裂片,他的牙齿上下打架。
他知道了吗?
可是刚才为什么没有阻止?
格斯松开保罗的灵魂,和自己的死神同僚联系了一下,得知珍妮的邻居阿西娜现在正在教会时,拜托他拖住一段时间,自己则去了珍妮的房子。
阿西娜的那一把火,把原先干净整洁的房子烧成一片焦黑,断壁残垣立在花园里,在街道上一众房屋中分外显眼。
格斯拔开烧断的篱笆,走到房子外的花园里。
上次在阿西娜的带领下来到这栋房子时,格斯就发现这里其实另有玄机。
珍妮的丈夫,也就是保罗的父亲,费尔?杰拉德,他曾是奥尔特灵厄姆一位很有名气的机械师,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机械天才对建筑也相当精通,还拿到过建造师的资格证,这栋房子,便是他的杰作。
生活在一个战争频发的年代,费尔?杰拉德在参军之前,为自己的家人建造了这栋房子,以期望他们能在战争中活下来,所以说这种房子的第一任务不是居住,而是为了保护一家人,避开天上那些随时扔炸弹的飞机,或者拿着刺刀枪冲过来的敌军。
所以费尔?杰拉德为一家人留下一个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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