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没穿过皮鞋,自然也就没擦过皮鞋,他一时发楞了。
“真他娘的猪罗。”“蒜头鼻”一抬脚,把牛二踢倒在地。
牛二恼怒地质问道:“你…你凭什么踢我?”
“老子就踢了,咋的?”“蒜头鼻”又抬起脚,还想踢牛二。
牛二是个有血性的男人,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起来,他顺手抓住“蒜头鼻”踢过来的脚,往前使劲一推。
“劈啪”一声,男人往后一仰,摔了一个屁股墩。
“妈呀!”蒜头鼻叫唤了一声。
老板娘正在吧台里,她目睹了这一幕,急忙叫道:“服务员,快来!”
两个女服务员应声跑了过来,合力扶起了蒜头鼻。
“你找死呀!”蒜头鼻怒目瞪着牛二,不过,他领教了牛二的厉害,不敢再抬腿踢牛二了。
老板娘殷勤地拍了拍“蒜头鼻”的衣裳,说:“哟,是王哥呀,真是对不起了。”
老板娘厉声对牛二说:“你还不赶紧给王哥赔礼道歉。”
牛二倔强地说:“是他先踢我,我只是正当自卫而已。”
“你还敢犟嘴,真是吃了豹子胆!”老板娘指着牛二,怒气冲冲地喝问道。
老板娘转脸对蒜头鼻说:“王哥,这是刚来的服务员,还不懂规矩,请您原谅。我会好好调教他,让他给您赔礼道歉。”
蒜头鼻瞪了牛二一眼,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上了楼。
老板娘拉下脸来,训斥道:“牛二,你还想不想在这儿干?要是不想干,把我借给你的五百元钱还给我,立马卷铺盖走人。要是想干的话,马上去给王哥赔礼道歉。”
老板娘的“卷铺盖走人”这句话让牛二一惊。
现在,他牛二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呀,借老板娘的五百元钱,花了三百多。现在,哪儿有钱还老板娘呀。
假若一旦离开这间茶馆,还找得到这么好的工作吗?
包吃、包住,每月一千五的工资,上班不过是开门、关门和说几句话而已。对于牛二这个农村娃来说,这个活路简直轻松得赛神仙。
牛二有些犹豫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去向那个蒜头鼻赔礼道歉,保住自己的饭碗。
“你到底想咋样,明确给我一个答复!”老板娘气呼呼地说。
“老板娘,您也看到了,他让我擦皮鞋,我二话没说,给他擦了。可是,他嫌我擦得不好,还踢了我一脚。踢一脚我也忍了,可是他竟然还想踢第二脚,我才……”牛二嗫嚅着说。
老板娘的口气缓和了一点,她教导道:“牛二呀,你第一次进城,不知道规矩,我告诉你:顾客就是上帝,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咱们对顾客要象对亲爹一样,假若你亲爹打了你,难道你会还手吗?”
牛二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其实,他一点也不服气,凭什么要把顾客当亲爹呀。
老板娘见牛二还算听话,又循循善诱道:“牛二呀,这件事的整个过程我全看见了,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谁让咱们干的是伺候人的活呢。你把顾客伺候满意了,他才愿意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嘛。说白了,咱们就是把顾客哄高兴了,让他们乖乖把钱送给我们。你说:到底是钱重要呢,还是自尊心重要?要让我说呀,自尊心一毛钱也不值!”
牛二绝对不同意老板娘的说法,不过,他不敢顶嘴。俗话说: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牛二现在走投无路了,只能委屈求全。
老板娘见牛二低头不语,知道他服了软,便趁热打铁道:“牛二呀,你年纪轻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我知道要让你低头是一件难事。但是,你想想:秦朝的韩信,人家可是一员虎将呀,还不照样钻人家的裤裆,这就叫:男子大丈夫能伸能屈嘛。”
牛二闷声闷气地说:“我…我去给他赔礼道歉。”
“这就对了嘛,牛二,我告诉你:那家伙绰号王麻子,一肚子坏水,就一混世魔王,我见了他都让三分,你一个外乡人,得罪不起他呀。”
牛二点了点头。
牛二咬牙切齿地想:老子把这笔帐记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会跟你算总帐。
老板娘兴高采烈地说:“来,我陪你一起去。”
牛二尾随着老板娘上了二楼,进了一个雅座。
王麻子正坐在雅座里喝茶,见老板娘进来了,笑眯眯地说:“灵妹,你越长越漂亮了。”
“王哥,您说啥话呀,损人也不能这么损呀,我都往三十走的人了,唉!人老珠黄罗,还谈什么漂亮不漂亮。”老板娘伸手捶了王麻子一拳。
“嘻嘻…妹子这一拳要捶在我胯里就好了。”王麻子暧昧地说。
老板娘对王麻子送了一个秋波,说:“王哥,闲话少说,我让这小子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王麻子瞪了牛二一眼,大度地说:“灵妹,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了他。”
老板娘对牛二说:“王哥原谅你了,你还不赶紧赔礼道歉,再说声谢谢呀。”
牛二憋红了脸,终于说了一句:“对不起,谢谢。”
老板娘在牛二头上拍了一下,说:“王哥,这孩子是乡巴佬,又有点傻不啦叽的,我想呀,他小时候一定得过脑膜炎,留下了后遗症。”
牛二听老板娘这么糟蹋自己,有点生气了,他闷声闷气地说:“我没得过脑膜炎。”
老板娘瞪了牛二一眼,训斥道:“你就是没得过脑膜炎,也是爬树摔了下来,把脑袋摔坏了。”
牛二突然明白了,老板娘极力贬低自己,是想替自己开脱呀。
牛二赶紧闷声闷气地接口道:“我是从树上摔下来过,好高的树呢。”
老板娘嗬嗬一笑,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呀,脑袋缺一根弦。”
王麻子阴阴地瞅着牛二,对老板娘说:“灵妹,你雇这种傻瓜,当心他砸了你的牌子。”
“我就让他守个门,别的不让他干。”老板娘对牛二挥挥手,说:“傻瓜,你还不赶紧下楼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