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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春耕却一直摆着一张臭脸,谢红妮给他使了好几次眼色,他还是那样。
    沈烈对此无视,江春耕不把他打出去,他就赢了。
    王二婶怕江春耕,便坐在胡金凤旁边,一直和胡金凤说话,夸沈烈如何如何好,胡金凤听得高兴,连连点头。
    满满开心地偎依在胡金凤怀里,嘴里含着沈烈带来的糖。
    冬麦躲在厨房,忙前忙后,后来谢红妮和冯金月也过来帮忙,三个女人整治了一大桌子菜往上端,胡金凤又叫了一个本家的婶子,算是帮着一起接待。
    江春耕将其中一瓶西凤酒开了,四个男人各自斟了一点,尝了口,都说好喝。
    王二婶又夸沈烈能干,说就缺一个媳妇了。
    本家婶子也就夸冬麦能干,能干活,能挣钱,长得也好看,脾气也好,几个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闺女!
    于是双方彼此夸对方,换着继续夸,夸过后就说这是天生一对。
    双方吃也吃过了,喝也喝过了,差不多该谈正事了,胡金凤便让儿子媳妇都先回去了,留了本家嫂子,王二婶,还有沈烈,大家一起谈。
    冬麦其实想听听。
    她知道一般这种场合,都是明码讨价还价的时候,为什么要叫一个本家嫂子来,就是一些自己不好说出口的话,对方得帮着说,提彩礼,提一些细枝末节的。
    她知道沈烈挣两个钱不容易,也就是卖树苗挣了那不到一千块,现在弄了一批羊绒帮着捡,还不知道挣几个,接着得带自己买衣服置办东西,还得准备办喜事,处处都是钱,他手里能有多少余头?
    只是她却不好凑前,也不好说话,只能出去,出去老躲厨房里也没意思,便干脆过去胡同里走走。
    一走出去,就看到她两个嫂子在那里说闲话。
    谢红妮看她,便忙拉着她的手:“冬麦,他这就上门提亲了,你真相中他啊?”
    在外面胡同里,冬麦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道:“我自己没什么,关键看爹娘的意思。”
    谢红妮当然知道她是说客气话呢,便又问:“他家里到底怎么样,我听人说,他家穷着呢,之前因为孙红霞,家底都折腾空了。”
    冬麦摇头,一脸不懂:“这个不知道啊,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
    谢红妮:“你咋就一问三不知呢,你说你最近也挣了一些钱,回头你嫁给他,这些钱呢,咱家不是白白嫁一个闺女还送一堆钱啊!”
    冬麦听出嫂子的意思了,仿佛她带着那些钱嫁给沈烈,是便宜了沈烈,可是那些钱本来就是自己挣的,自己挣的,带过去和沈烈一起过日子,不是正理吗?
    她已经分给娘家三成了啊。
    她便笑了了下,眼里已经带了几分凉意。
    平时嫂子已经有些贪了,她并不在意,都是小事,一家人犯不着太计较,没到她的底线她可以忍,但是手头这点钱,是她辛苦给自己攒的,她看得牢,可不会随便让步的,当下便道:“嫂,你这是啥意思,我是一个物件还是一个人,我带着我的东西嫁出去,怎么就便宜别人了?”
    谢红妮一愣,忙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怎么着也算咱家的闺女,你手里的钱就是咱们家的——”
    冬麦:“我手里的钱就是咱大家子的,我拼死拼活干活就是为了给咱江家挣钱,我出嫁的时候,不配手里有积蓄,就该空着口袋出门免得便宜了别人?因为我是闺女,所以我再挣钱,那也是为了当牲口给哥嫂卖命的?还是说,嫂子盼着我干脆别嫁出去,一辈子留在家里给大家伙挣钱?”
    谢红妮顿时不知道说啥了,这冬麦,脾气怎么这样?说话竟然这么难听,把人想得太坏了!
    冬麦又一笑:“当时说好我七大家三,大家都没意见,我以为我辛苦挣的钱补贴了大家,大家再没什么说道了,敢情嫂子觉得我这七还是大家伙的,那嫂子还不如直接说了,我这当小姑子的,就把钱都给了嫂子,自己一穷二白,倒是落得干净。”
    谢红妮听着这不像话,传出去江春耕那里还不骂自己,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冬麦,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冬麦:“嫂子,你没说过这话,你意思是说,那七成是我的,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不着,对吧?”
    谢红妮喃喃地道:“差不多吧……”
    冬麦点头:“那就是了,我手里也许有几百,也许有几块,可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真轮不到别人来叨叨我,嫂子肚子里有孩子,我不愿意和嫂子起争执,嫂子是个明白人,咱一家人和和睦睦,那我就放心了。”
    谢红妮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心里有一百个心眼,但是她发现冬麦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把她该说的话都给说了,堵住了她的后路,这还让她怎么抱怨?
    冯金月从旁看着这一幕,她便想起自己男人说的,说别看冬麦平时性子软,那是她脾气没上来,上来了,谁都得怕她。
    她原来不信,现在倒是有点信了。
    谢红妮心里憋屈,还是惦记钱,但话都被冬麦说了,少不得咬牙说:“是,冬麦你说得有道理。”
    冬麦又说:“大嫂,你懂道理,知分寸,不会去想不该自己的,那就太好了,咱们这么一大家子,就怕那些蠢的,非得人心不足蛇吞象,惦记不属于自己的,回头还不是闹一肚子气,幸好咱们江家没这样的,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说完,径自进屋去了。
    倒是留了两个嫂子,冯金月看看谢红妮,是觉得有些好笑,又不好笑,只能憋着,谢红妮脸上燥热,怎么都不自在,最后一跺脚,走了。
    第49章 订亲2
    冬麦进去院子里的时候,屋里还聊着,冬麦走进去耳房,路过窗户,想着听听,然而只能听到零星,又不好太靠近了,只能作罢,回去耳房自己屋里。
    随便收拾着东西,不过耳朵还是支棱着。
    之后,好像听到门响,她忙凑窗户跟前要看,这个时候就听到她娘喊她,她应了声出去,这才知道沈烈和王二婶要走了。
    她假装随意地扫过沈烈,却看到沈烈正对自己笑。
    她脸上一红,心里明白事情应该比较顺利,便忙收回目光,安静地站在胡金凤身边。
    王二婶和胡金凤热络地说话,说着接下来的打算,说得特别亲热,简直仿佛成亲戚了一样,沈烈安静沉稳地站在一旁,偶尔答话,说话恭敬礼貌,确实好一副听话女婿的样子。
    等终于送出去了,胡金凤满意地道:“要了三百彩礼,不算多,但也可以了。”
    冬麦抿唇笑了下,她算着,三百彩礼是沈烈能够承受的,这样也好。
    谁知道一抬头,她猛地意识到不对:“我哥呢?”
    胡金凤:“刚还在这儿呢,怎么不见了——”
    她话说到一半,冬麦就意识到了:“哎呀,他肯定是去找沈烈了!”
    说完这个,她也顾不得矜持了,赶紧往外跑。
    这是要打起来吧?
    ************
    沈烈和王二婶骑着自行车,东郭村西郭村都不少看热闹的,沈烈大大方方,认识不认识的,都和人家打个招呼,倒是弄得大家一愣,又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骑车出了村前那条道的时候,就见前面煞气腾腾站着一个人,还能是谁,自然是江春耕。
    沈烈见了,知道这一出也该来了。
    这位大哥如果不来,他反而觉得不对劲了。
    他便对王二婶说:“二婶,你先骑车回去吧,我晚一会回。”
    王二婶害怕江春耕,一看到就害怕,两腿发抖那种怕,她忙说;“行,行,这是你大舅子,你们好好谈!”
    说着这话,她突然想起之前江春耕揍林荣棠,沈烈好像得罪过这个大舅子?只不过那个时候大舅子还是林荣棠的大舅子。
    王二婶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农村人一般谁得罪大舅子,更何况你这媳妇还没进门。
    所以你当初得罪人家林荣棠的大舅子,现在大舅子成自己的了,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吧。
    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后,便骑着车子溜溜地跑了。
    王二婶走了,沈烈便笑着说:“大哥,你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你说,我听着。”
    江春耕却不说话,仰着下巴,站在那里,把沈烈好一番打量。
    沈烈站得笔挺,任凭他打量。
    江春耕:“你和我妹啥时候开始的?”
    沈烈:“她离婚后。”
    江春耕不屑地道:“你帮着林荣棠,你还有脸想娶我妹?”
    沈烈很无奈:“哥,前些天我不是才揍了林荣棠吗?”
    江春耕:“可当时你帮着林荣棠了!”
    沈烈便不辩解了,他承认:“是我的错,我当时不该帮着林荣棠,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江春耕:“少来!沈烈我告诉你,我妹之前受了许多委屈,不容易,她嫁给你,你如果让她受半点委屈,我才不管别的,我拿刀宰了你!”
    江春耕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横。
    沈烈相信,相信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事冲动蛮横,为了亲人可以不讲道理不计后果。
    不过江春耕说这话,其实已经默许了冬麦嫁给他了。
    他便点头,郑重地道:“哥你放心,我尽我所能对她好,不让她受委屈。”
    江春耕呵呵冷笑了一声:“你过来。”
    沈烈往前迈了一步。
    江春耕招手:“再进点。”
    沈烈又迈前一步。
    江春耕陡然伸出拳来,狠狠地揍在沈烈胸口。
    “这算是提醒你,对我妹妹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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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麦急匆匆地追过去,跑得气喘吁吁,老远看到自己哥哥和沈烈站在那里,她也不敢近前,怕反而惹得哥哥对沈烈更恼,就从旁看着,后来看到哥哥给了沈烈一拳,但也只是一拳,当下才算放心了。
    悄无声息地回去家里,和自己娘说了,胡金凤也松了口气:“接下来,咱就看着怎么把这桩婚事赶紧办了。沈烈那里,家庭情况怎么样,他也说了,之前被那个孙红霞折腾的,估计也没多少积蓄,现在手里能有多钱?我和你爹这里还存着一点,我拿出来三百给他,算是借给他的,他以后再还也行。”
    冬麦:“娘,你可别说这话,他既然同意给三百彩礼,那心里应该有数,实在不行,让他去想办法,怎么也没有拿你这里钱的道理,再说了,实在不行,婚事办得精简点,我这是二嫁,也不一定非要怎么大张旗鼓啊!”
    胡金凤:“二嫁怎么了,二嫁也不能太委屈,反正怎么也得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
    冬麦:“娘,这事回头和他慢慢商量吧。”
    接下来,沈烈动作倒是很快,按照乡下的规矩,又过来未来丈母娘家几次,过来送了三百彩礼钱,还送了六瓶酒、六条鱼和六斤枣等,算是正式地把这门亲事订下来了,之后又让人看了日子,说是下个月初六是好日子,到时候就把冬麦娶进门。这个时间有点紧,也就那么十天的时间了,沈烈那里一下子忙起来,收拾家里,置办结婚用品,忙得不行,还得抽空带着冬麦去买衣裳。
    婚事定下来后,家里的氛围就不一样了,胡金凤每天高兴得合不拢嘴,说起来就乐,觉得自己闺女找了一个好女婿。
    家里其他人也都挺高兴,唯独谢红妮,想说又不好说的,憋得难受,胡金凤冷眼看着,根本没搭理她。
    这个时候村里人都知道沈烈和冬麦定亲了,自然说各种闲话的都有,最常听的闲话自然是沈烈原来娶过孙红霞,结果孙红霞这里没进洞房就闹着离婚。
    孙红霞她娘陈老丫说,沈烈就是个穷折腾,穷得要命,大家难免猜测,说冬麦嫁给沈烈岂不是要受穷,可看看人家送来的那礼,酒都是一水儿的西凤酒,提来的肋条,那么一整排,看着挺有钱的啊?
    陈老丫就说话了:“所以那就是穷折腾啊,打肿脸充胖子,为了娶媳妇要面子,估计老底都要败光了,你说就这种折腾法,以后能过啥好日子!再说了,冬麦不能生,好好一男的干嘛娶她?”
    陈老丫这话意味深长,很快闲话便传开来,说啥的都有,甚至有人开始猜,孙红霞洞房前突然要离婚,难道是那个沈烈根本不行?就因为他不行,所以想娶不能生的冬麦,这样谁也别嫌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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