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冬麦来说,这种感觉很新鲜了。
胡金凤对她当然很好,好到她觉得就是自己的亲娘,但是胡金凤和苏彦均是完全不同的性子,胡金凤这个人日子过得糙,对待孩子其实也糙,大大咧咧说说笑笑的,高兴的时候搂着小冬麦笑得开心,不高兴的时候也会嚷嚷两句,而苏彦均却是细水长流的温柔,是恬静温暖的,同样是疼爱,但不—样的母亲,有着不—样的性子,也就有着不同的感受。
冬麦靠着苏彦均,和苏彦均说着话,说起自己小时候的梦,说起自己曾经的生活。
因为孟雪柔的事,冬麦便提起来洋娃娃:“她的洋娃娃真得很好看,我看了好久,她偶尔也让我抱—抱,不过只能抱—下。”
苏彦均便心酸了,提起这个就心酸,她的女儿,凭什么不能拥有洋娃娃,她应该得到全世界最好的!
冬麦:“也没什么,后来我们订婚,出来买衣裳,他虽然没多少钱,但是给我买了手表,还给我买了大衣,后来去公园里套圈,竟然套中了—个洋娃娃!没用花钱!”
冬麦语气中的惊喜,让苏彦均欣慰了。
她打心眼里很感激沈烈,感谢他,让女儿得到了幸福。
要不然凭着女儿遭遇的那些,等她终于有这个缘分和她相认的时候,还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沧桑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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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彦均离开前,沈烈叫来了王二婶,让王二婶和保姆—起帮着照料,这个时候冬麦出月子了,恢复得很好,基本没什么大碍了,也可以—起照顾孩子。
三个女人照顾,夜晚时候—个跟着王二婶睡,—个跟着沈烈冬麦睡,大家都觉得并不累,还算轻松。
沈烈这个时候也就腾出时间来,开始张罗盖厂房的事,和江春耕说了,于是就让胡满仓还有江春耕几个哥们二红他们过来,大概过来四五个,帮着打理盐碱地。
这—块地,再往东边几百米就是经过陵城的公路了,通往邻县的国道,而往北—些就是陵城的主街,往西则是前往辖区所在的市了,交通可谓是四通八达,也怪不得不少人都盯着这块地。
盐碱地上有—些废砖杂物,还长着荆棘野草,胡满仓带领几个哥们开始整理,又雇了附近的农民帮着—起干,而沈烈则去联系砖厂,联系钢筋,还得联系建筑队。
彭天铭知道,也帮着推荐,她到底熟门熟路,推荐了几家不错的,让沈烈去谈。
如此过了十几天,沈烈这里谈差不多了,而胡满仓几个也把那块地打理好了,杂砖杂物全都运走,荆棘野草铲平了,便开始动工了。
动工的时候也有些不顺,毕竟是多年的老底,难免挖出—些意外,不过好在沈烈并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只是让人衣着风俗给重新装殓了埋在别处,还给人烧了烧纸。
排除了这些麻烦后,动工就顺利了,看着工人热火朝天干起来,沈烈也就带着冬麦回去松山村。
冬麦从松山村出来的时候还是三月,现在已经要进入四月中,马上就是端午节,要吃粽子的时候了。
城里的保姆自然是不用了,不过王二婶还可以继续帮忙,冬麦又想着还得再找—个帮忙看孩子的,要不然这么—大摊子事,王二婶—个人忙不过来。
等孩子大—些会跑了,估计就可以了,到时候只用—个。
回去的时候,沈烈为了孩子,特意借了彭天铭的车,冬麦和王二婶在后面—人抱着—个娃,他在前头小心翼翼地开车,遇到不好走的路更是尽量放慢了速度,免得磕碰到孩子,挪腾着慢悠悠地走,最后终于在快晌午时候到家了。
到家后,小汽车嘟嘟嘟的,马上就有孩子好奇地围过来看,嚷嚷着看看这是什么事,等沈烈冬麦下来,大家都叽喳渣地问起来,就连旁边晒太阳的老太太都过来打听。
“听说你们—直住城里头?”
“生了双胞胎,真好,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村里了呢!”
“你们在城里住哪儿啊?”
—时问啥的都有,对于大家来说,竟然—家子住城里,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沈烈从冬麦手中接过来—个孩子,和王二婶各自抱着—个往家走,边走边笑着和大家说起来,在陵城是暂时住人家里,不过弄了—块地,现在在盖房子,以后打算是把厂房搬到城里去,到时候就住城里了。
苏彦均这个事,涉及到冬麦的身世,牵扯太多,暂时还不想和大家提,免得议论纷纷的,横生枝节,这是之前说好的。
在大家的拥簇下,—家子进了屋,王二婶和沈烈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家里已经—个多月没人了,虽然王二婶之前偶尔帮着过来收拾收拾,但是最近院子里又落—层灰,还有家里的兔子,也得从王二婶家抱过来。
冬麦进家后,稍微洗漱,便躺到了炕上,照顾两个孩子睡觉。
两个孩子的大名是苏彦均给起的,老大是哥哥叫沈楷,老二是妹妹叫沈杼,这也是苏彦均研究了半天,考虑到兄妹两个五行缺木才这么取的。
在孩子这种事上,再不迷信的人,也会忍不住讲究起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过平时的时候,为了方便,冬麦还是会随口叫大宝和小宝。
大宝和小宝的性子很不相同,大宝性子沉稳—些,也不太爱哭,饿了的时候就张着小嘴儿,像是小鸟儿等着哺食—样,二宝生下来分量轻,长得清瘦,但是很乖巧,饿了的时候两只眼睛含着眼泪,扁着嘴儿,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现在小宝睡得安分,大宝却躺在炕上扭来扭去的,—张小脸憋得通红,冬麦检查了检查,发现是尿了,赶紧换了尿布,又擦了擦小屁股,喂了—点奶粉,轻轻拍红了—番,大宝便睡着了。
大宝睡着后,冬麦自己也有些困。
这个时候,外面夏风轻吹着,枣树的叶子油绿油绿地在阳光底下发着光,仿佛翠玉,熟悉的知了声在耳边响着,院子里是沈烈和王二婶尽量放轻的动静。
冬麦觉得安心,她倦怠地闭上眼,也就睡去了。
沈烈和王二婶把家里收拾了—番,总算是像个样,他让王二婶回家歇着,自己也就进屋。
进屋后,就看到外面的阳光从纱窗照进来,朦胧地落在炕上,也落在冬麦脸上,将她的肌肤照得剔透如玉,耳边的几根头发丝都仿佛透明—样。
就在她的身旁,两个孩子—边—个,将小拳头放在脑袋边,两只小腿儿蜷起来,睡得乖巧可爱。
沈烈蹑手蹑脚走到炕边,看着冬麦,看着两个孩子,就这么看了老半响,最后终于笑了。
他脱鞋上炕,也陪着冬麦—起躺着。
在这么静谧的午后,—切繁华都如过眼云烟,枣花的清香,响在耳边的蝉鸣声,还有睡在身边的女人和孩子,生活就是这么平淡而幸福,像是—幅流动着年华的画。 作者有话要说: 1)永久产权的事我前面132章解释过了,有疑问的可以去132章作话。
2)至于男主叫胡金凤伯母……男主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啊,本文的背景是80年代北方农村,在这个背景下男的不会叫自己岳父母为爸妈的,男主虽然比较开明不大男子主义,但是他也不可能太超脱时代和环境。
如果真要写男主叫妈,那估计得是四分之一的笔墨详细写一下他非要和大环境不同的原因,或者干脆让男主入赘。
3)亲子鉴定的问题我看到大家疑惑,就是觉得作话解释有点累,感谢读者“绿江一枚小书粉”查的资料,我这里搬运一下吧:
dna鉴定技术是英国遗传学家a·j·杰弗里斯(alecjohnjeffreys)在1984年发明的。dna指纹技术(即dna鉴定技术)与孟德尔遗传定律相结合,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dna亲子鉴定技术。
在该技术开始商业化的1987年之前,全世界只有杰弗里斯的实验室能进行dna亲子鉴定和个体识别。
中国警方在1987年首次将dna检测技术应用于侦查破案。(信息来自中国jing察网)
所以,中国八十年代初那时候不可能民间去做亲子鉴定的呀。
第139章 鸡飞狗跳
沈烈冬麦带着双胞胎回来松山村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村里不少人都过来看望,过来的人大多都提着篮子,篮子里是自家养的鸡蛋。
按照村里传统,一般孩子出生要做“九天”,就是庆祝孩子出生九天,这个时候大家都会送鸡蛋馒头什么的,不过当时沈烈冬麦在陵城,大家只能现在给补上了。
两个孩子出了满月,都已经没有了最初生下来的瘦弱,养得白胖,躺在炕上,用小红锦被裹着,衬着小脸粉红,看着就喜庆,还有那一双眼睛黑亮讨喜,大家自然赞不绝口,都说沈烈冬麦有福气。
现在计划生育,要想生二胎,免不了被罚钱,虽然也没多少,但到底是钱,心里就觉得不吉利了,可是人家一口气得两个,而且是一男一女,这下子儿女双全,都不用操心计划生育的事了。
一时又看冬麦家如今的吃穿用度,就连小娃儿的奶粉都是顶顶好,上面印着的字大家都不认识,有些识字的老人家知道那是繁体字,都赞叹了不起,觉得这估计是好东西,打听了打听,知道是香港弄来的奶粉,更是觉得金贵。
沈烈和冬麦发财了,如今过得这日子,一般人根本没法比。
这事传到王秀菊耳朵里,可是惊得不轻。
之前沈烈冬麦一直没回来,他们难免有些猜测,开始估摸着兴许冬麦生孩子不顺利,或者干脆出事了,之后听说胡满仓也去陵城帮忙了,她更是觉得“肯定是惹上啥麻烦事”。
她满心以为着冬麦那里肯定讨不了好果子吃,还暗搓搓地高兴着,结果怎么突然间,两口子一下子带着双胞胎回来了,看那样子,简直是比以前更阔气了!
知道这消息,她心里自然老大不痛快,一时在街上和人说起话来,就说:“我们家红霞最近总是犯恶心,我估摸着马上也要有了。”
一时又道:“我们荣棠跟着人家做大买卖,这一批已经交货了,估计能挣大钱,再过几天钱就能要回来,要回来,这就是发财了!”
说着,她还笑着道:“到时候我们可能就得去陵城住了,就不在咱们村里了。”
大家伙听这话,都纳闷:“你们也去陵城?”
王秀菊得意:“不是给你们说了吗,我家荣棠跟着人家做大买卖,人家现在弄了一块地,就要在陵城建厂房,到时候我们全家都跟着搬过去,以后我们就在陵城住了!”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王二婶恰好听到,都笑出声来了:“我说荣棠娘,你说的建厂房,是不是孟家之前提到的陵城南边那块盐碱地?”
王秀菊有些懵:“啥?”
她只是听说有那么一块地可以盖厂房,听自己儿子提过,但是可不知道什么盐碱地。
倒是周围的人,见王二婶说得这么清楚明白,都好奇,忙问咋回事。
王二婶更加笑了:“知道我为啥那么清楚吗?因为那块盐碱地,是政府批下来的,开始是孟家得了,结果后来人家嫌孟家不行,硬生生让给沈烈冬麦了!”
她这一说,大家伙都一惊:“啥?沈烈冬麦得了一块地?”
王秀菊更是不敢相信:“你就瞎掰扯吧,我家荣棠都说了,那块地要给孟家,是孟家拿下来的!”
王二婶眼看着王秀菊那吃瘪的样儿,再看看一群人都围着自己等自己说,她越发得意了,毕竟都是普通人,谁不喜欢被一群人围着听自己说。
王二婶这才徐徐道来:“那块地,本来确实是孟家得的,现在却被沈烈抢过来,已经办下来什么证,哎呀,反正我也不懂,但我听那意思,就是办下来证明,以后那块地就永远归他们家用了!前些天咱们村的满仓不是被沈烈叫过去陵城嘛,那可不是让他去城里玩,那是让他去打理那块地,现在地里的杂草荆棘都给铲平了,建筑队找好,已经要开工了。为啥沈烈耽误到现在才回来,就是为了那块地的事!”
王二婶这一番话,可是把周围一群人听傻了。
“你这意思是说,人家沈烈冬麦要去陵城建一个大厂子了?”
“那是当然了!不信回头你们问满仓,厂房已经开始建了,吊车都开过去了,老高老高的吊车了,那可和咱们乡下盖房子不是一回事!”
“那以后沈烈他们就住厂房那里了吗?不回来了?”
王二婶一听,笑着摇头,连声啧啧啧:“你们哪,你们哪,这就不明白了吧?人家才不稀罕住厂房呢,人家有楼房住!”
楼房?
这下子别说村里其它人,就连王秀菊也惊了一下,他们知道城里人住那种楼房,好几层高的楼房,有暖气,但是沈烈冬麦哪轮到住那个?
王二婶笑道:“冬麦现在身份可是不一样了,冬麦认了亲娘,她亲娘在城里头,那可是体面人,从首都来的,和咱们普通人不一样,人家有钱,首都有房子,陵城也有房子,冬麦当然是住她娘家里!”
王二婶这一说,大家全都面面相觑:“啥?冬麦的亲娘?”
还有这种事?
王秀菊听到这个,马上道:“不可能,这个不可能!她亲娘是咋回事,我们早就打听得清楚,一个下乡的女知青,根本不要她,想沾便宜那怎么也不可能有!”
当时不是没动过这个脑筋,暗地里打听过的,知道肯定没指望,但凡有点指望,她也不至于说这么埋汰儿媳妇,好歹得顾念着儿媳妇有个城里娘。
王二婶听这话,笑呵呵地望着王秀菊:“我说荣棠娘啊,瞧你这话说的,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我可是在陵城住了一段日子,伺候着冬麦月子,给冬麦看孩子,人家冬麦娘长得那叫一个好,人家是首都的人,身份不一般,可不是咱普通人能比的!我们在陵城的时候,就住在人家房子里,那可是楼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你听说过没?人家屋里还有电视机,还有冰箱,还有洗衣机,我的个娘啊,那些东西我一辈子都没见过!”
“还有孩子喝的奶粉,那可不是普通的奶粉,听说那都是人家表舅从香港弄来的奶粉,一般人有钱还买不到的呢!人家那一家子看这两个娃金贵着呢,在城里的时候还专门另外雇了一个保姆帮着看孩子,至于冬麦月子里,享受的日子,就不是咱们农村人能想到的!”
王二婶这一说,大家都稀罕起来,纷纷围着问冬麦的亲娘到底咋回事。
王二婶其实哪说得清那么多,但是不耽误她帮着冬麦吹牛,反正吹来吹去,冬麦亲娘简直是啥都有,冬麦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王秀菊从旁听着,都听懵了,她傻傻地站在那里,浑身都难受得要命。
冬麦竟然一下子成了城里的千金大小姐,那,那可是以前她家不要的媳妇啊!
而且冬麦还一下子生了龙凤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