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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琅修道至今,从不知封绝情脉的法子,更遑论解开这禁制了。
    她一时有些怔懵,也觉得本来规划得好好的未来突然天降陨石——大山一样的陨石,让她看不到前路。
    她的天资是硬伤,复杂上一点的道理学问便参不透了,学术法法决更是觉得在慢性自杀。
    从头到尾,她只通晓无情道,也只有这门道,她学得最深。
    于是此时,宁琅只觉得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
    “不、不是,你封了我的绝情脉,我如何修道?”
    罪魁祸首很淡定地回了她三个字。
    “不修了。”
    宁琅继续懵。
    “我不修道还怎么救世?天道不是说我是它选中的命运之子,只有我才能打死魔尊,拯救天下苍生吗?”
    话一脱口,宁琅只觉从东朔的脸上看到了恨极的神色,仿佛所有悲剧的开端皆是因为他占了那一卦——预言了宁琅是救世的关键的那一卦,然也只是一瞬,他隐下了眼底的暴戾,回到了平日的模样。
    他说:“我来救。”
    话音刚落,咳声便起,点点鲜红喷在了东朔的掌心。
    他想当无事,遂攥紧了拳头,不想被宁琅发现他又咳了血。
    可望见他唇边鲜红的颜色,宁琅又怎会不知?
    留意到宁琅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唇角,听到他说要救世后边恍然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东朔心中好笑之余,又很是从容地擦了擦嘴角,为了让她安心、信任自己,又重复了一遍。
    “阿宁不要再修无情道了。这世,我来救。”
    这回,话一说完,连捂嘴的功夫也没有了,没有忍住,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落在了宁琅的鞋尖前。
    宁琅更觉惊恐。
    救救救,救什么救!
    怕是魔尊还未现世,他便要吐血身亡了!
    他如何救?
    靠一天一口血把魔尊喷死吗?!
    再说,她本就是因不想东朔为救世而去拼命,所以才这么努力的。
    如今他一把揽下天降于她身的大任,另又背负着济世宗的救世宗旨,这不是要生生逼死他吗?!
    宁琅又气又心疼。
    但认为自己不可妥协,她硬着语气,隐去了心中难受的滋味,用修无情道时的冷脸对着东朔,又命令他:“解开禁制。”
    宁琅殊不知,本想突显事情严重性、她的坚决而端出的疾言厉色起了反作用。
    眼睛轻飘飘地扫过宁琅的神情,回想起因被这幅冰冷的神态而被折磨得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东朔又笑了。
    “解开可以,除非我死。”
    第7章 七   宁琅不修无情了。
    宁琅知道东朔不是在开玩笑。
    从东朔的神情、他的眼神,她知他是真的除非要死了,否则永远不可能解开封了她绝情脉的禁制,让她再修一回无情道。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宁琅再次陷入茫然,不知所措。
    见她呆滞,东朔轻叹一声。
    不忍再看她的一脸失意,他伸手,想将人带进怀里,却在伸手瞬间,回想起了前世的无数次拒绝,她看他时,没有分毫情意的冷眼,动作陡然一顿。
    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凝滞在空中的手才再次动了,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颤意,他将她圈进怀里。
    见没有被推开,东朔才松下一口气,可内心仍是惶惶不安。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则在她的背上轻拍,抚慰她,想说服她,不想她因此而怨上他,又害怕她求他、逼他。
    东朔:“阿宁,你是恨透了我吗?”
    宁琅蓦然回神。
    当意识到自己不知怎的到了前任道侣的怀里,她的身体一瞬僵硬,可也只是一瞬,便放松下来,脸甚至埋到了他的胸前,无声中回答了他的问题。
    东朔的唇边泛起暖暖笑意。
    害怕被推开、被拒绝的情绪终于烟消云散。
    他的阿宁不会再推开他了。
    真好。
    如今能像这样抱着她,是曾经只能在梦里才会有的事。
    可兴许是被拒绝了太多太多次,梦中也时不时逃不开这阴影,偶尔能遇见一回修无情道前的宁琅,他都能高兴好久好久。
    东朔眸光微沉,复杂心绪沉淀,又问宁琅:“既不恨我,你怎么能忍心我再受这种折磨?”
    少顷,闷闷的声音从东朔胸前传出:“对不起。”
    宁琅不是不懂。
    她懂,也知道无情道这门道,苦的不是修士,而是修士身边的人。
    宁琅知道东朔苦。
    她很清楚,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东朔,定无法再承受一遍她修无情道时,对他的折磨。
    一开始,当意识到东朔和她一块重生了,宁琅自己也想了下,觉得这太过残忍,甚至因此放弃过继续一条路走到黑的打算,亦想过是不是能和其他的修士一般,寻求其它的道。
    可现实打醒了她。
    不靠天材地宝,不靠旁门左道,她的修为无法精进一分一毫,甚至连修士的大门也入不了。
    想到这里,宁琅又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
    东朔听明白了。
    他的动作一滞,也是因这一滞,让宁琅只觉他的心恍然在滴血。
    他三问她:“阿宁,你为什么非要修道呢?”
    停了停,似想到了宁琅坚持修道的原由,东朔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些许,直视她,眉心紧蹙,目光带痛,脸色纸一样的苍白,却多生出了几分病弱美人的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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