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师姐和同辈们的一些小摩擦,辛苦各位走一趟了。”
宁琅的目光扫向话者。
只是一眼,她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只因她跟璎峰峰主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看便知是她的女儿,一直得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单莲。
而第一眼见这单莲,宁琅直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却说不上个确切来。
刚想细细品品到底是哪里不对,宁琅的注意力被一道身影吸引去了。
只见那人匆匆冲到了单春棠的前头,满脸怒气,要不是有竹藏拦着,只怕已经是一个耳光往前者的脸上招呼去了。
“你又闯祸了!可真是——”
是璎峰峰主。
她冲向单春棠的身影宁琅看着觉得挺眼熟的,当初她把单春棠揍得掉牙齿吐血,她也是这么冲过来的。
一时不由感到唏嘘。
虽说是别个家的家务事,可宁琅也实在看不太下去,在璎峰峰主把责备的话语说完之前,抢着打断了她:“她没闯祸。”
有人接上宁琅的话。
她来到璎峰峰主身边,扶着她的手臂,又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嘴上则温声细语地说:“师姐近日来乖巧安分了许多,想来其中定有误会,不一定全是师姐的错。”
单莲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不得不说,宁琅觉得她这个名字倒是取得很好。又心想,单春棠这个傻白甜和单莲这样的人打对台戏,怎么能赢?
觉着单春棠又要吃亏,宁琅想把璎峰峰主的怒火转到自己身上来,烧她她无关痛痒,要是烧着单春棠,换来一个立地成魔,就不好了。
却有人先一步为宁琅代劳。
只见依然在地上排排坐的、被宁琅的灵力压迫到一个二个全在流鼻血的众修士们争先恐后地为单春棠辨脱。
“确实不关她的事!”
“是我们先挑衅她的!”
“先前是我们鬼迷心窍了,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说了些很伤人的话,还请小师妹原谅我们!”
宁琅想不到他们会站出来为单春棠说话,微有讶然。
璎峰峰主更是惊讶,却仍不敢信,一脸狐疑:“真的……不是她又闯祸了?”
哪怕是狐疑,也是足够伤人的。
单春棠觉得困在心口的那团浊气又回来了,不由黯然伤神,躲在了一米九的大个子的竹藏后头,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了句:“我不想在呆在这里了,我们走吧。”
竹藏点点头,跟宁琅对视了眼,就带着单春棠走了。
见他们走了,宁琅自觉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撤了外放的灵力,深深地看了单莲一眼后,跟上了离开的两人的后脚跟,而她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头摇尾巴的妖族女王。
回了本营,等竹藏哄好了单春棠,宁琅从他嘴里听到了完整的故事。
单莲是约莫在两三年前回了隐门的。
当时她拿着信物来了隐门,说要寻亲,等和璎峰峰主见了一面后,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单莲才是璎峰峰主的亲女儿。
她在襁褓之中时,不幸被潜入了隐门作乱的魔掳走,璎峰峰主和隐门数位长老一同出了山,才再把她找了回来。
但再找回来的婴儿并非单莲,而是如今的单春棠。
单春棠受着众多长辈们的宠爱有多久,单莲则流落在人间吃苦了多久。
直到有一日,她偶遇一隐门的修士,被看见了身上的信物,细细询问一番后,觉得可疑,方才有了上门认亲这一说。
之后的故事,便和宁琅知晓得相差无几了。
比起单春棠的性子,所有人自然更中意单莲。不光长辈们中意,单春棠的心上人萧哥哥也中意。
凭着陪师妹修行,替师妹寻仙草灵药,这一来二去,便求了璎峰峰主解除了和单春棠的婚约,和单莲在了一起。
自己的亲人、爱人,全部将另一个人视若珍宝,捧在手心,又想着对她有所亏欠,要百般偿还——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单春棠,如何能忍?
她也确实没有忍。
但她不知道,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不管怎么闹都会被人疼着护着、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了。
她成了恶毒的代名词。
渐渐还传起了流言,说她是魔在隐门埋下的毒瘤,身上背了毁了隐门的使命的,于是更被厌弃。
天之骄子落入泥泞,被所有人来来回回地踩,被无数恶言相向,自尊心高耸入云的单春棠早该是要撑不住了,跟前世一般入魔了。
但宁琅想,之所以没有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一定是因为有她的体修师兄,竹藏。
在宁琅的印象中,他就是个三句话内离不了脏字的大粗人。
可谈起单春棠的事,他硬板板的脸上泛起柔和的神色,语气也随之温柔起来,如百炼钢化绕指柔,能成为单春棠的避风港,也能守着她,成为她和那些欺负她的人之间的一堵高墙。
和上辈子不同。
这辈子,单春棠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有哪怕只有一个人,站在了她的身边。
望向竹藏的视线里透出暖意,宁琅还是提醒了他一句:“既然成为了她的支柱,就不要轻易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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