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东朔也给她从人间带过几回像是簪子耳坠女儿家的小物件,她很喜欢,却从来没有佩戴过,只放在盒子里藏着。
不带只是因为舍不得。
她一介粗人,整天不是修炼就是去打架,即使是修道之前,每日也要劈柴烧火,养鸡喂鱼,做的都是粗活,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得心痛得要死。
“坏了就再买新的便是。”东朔一眼看出来她心中所想,“老板说女子佩戴的首饰季季不同,花样都不同。若有朝一日我们能安定下来,我就去做首饰的工坊里订下来,让他们每季都送最新款的花样来。”
末了,微微俯下身,轻声对她耳语:“好不好?”
察觉到耳畔有温热鼻息,宁琅略有些僵硬,不敢转头,只能直直盯着镜子。
从镜子里能瞧见她自己,也能望见东朔,目光不自觉便被镜中眼神深情的他吸引去了视线,下意识应了个好字。
宁琅看见镜中的他笑了。
似有丝丝清甜春雨掉进了她的心湖里,泛起圈圈涟漪。
又听他问她:“喜欢吗?”
宁琅就跟被蛊惑了似的,脸颊发烫之余,话也跟着不受控地全抛了出去。
便答:“喜欢。”
“喜欢我还是喜欢簪子?”
“喜欢簪子更喜欢你。”
镜中人的笑意更深了。
他莞尔而笑的样子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阿宁可真会疼人开心。”
第65章 七一 日常
宁琅把东朔哄得开开心心地心满意足地出了布庄, 也被他反过来哄得真的戴上了两根步摇,被封印了头锤的技能。
不但如此, 本来穿得好好的麻制衣裙也被他逼着换掉了,穿上了质地更柔软也更容易破损的绸裙。
出了布庄,宁琅觉得自己好像连路都不会走了,怎么走都是别扭,好似步子迈大了一点就要出洋相。
明明是东朔害的,那罪魁祸首还不知反省,也不安慰她,看着她拘谨的模样忍不住放声大笑,惹得路人连连看来。
这一看便收不住眼了, 尤其是大胆一点的妇人家女儿家。
恼得宁琅狠瞪他一眼。
东朔这才有所收敛, 止了笑声, 彬彬有礼地给她道歉, 认了错:“是我不对。”
宁琅轻哼一声。
见人没消气,东朔便笑着补了句“阿宁真好看”, 想她饶他一次。
宁琅分了个“你少忽悠我”的眼神给他:“能有多好看?”
“天下第一好看。”
这话一听就感觉是在骗人。
可骗人的话,总是能哄得人开心。
宁琅知道自己跟“好看”“漂亮”什么的是这辈子都沾不上边了, 其实也无所谓好看不好看, 眼下更没有什么因不出众的容貌而配不上心上人的苦恼, 能听话地穿上这身,主动把自己的武力“封印”了大半,不外乎因想着一件事罢了。
——东朔能开心就好。
他开心了,她便跟着开心了。
这不, 气不过三秒,恼火就成了佯嗔,嘴角还忍不住提了起来, 反过去打趣他。
宁琅:“我把天下第一的位置抢了,那你可怎么办?”
东朔也不是个死板的正经人,接起话来也很是熟练,此时微叹一声,有些委屈地说:“没办法,既然第一是阿宁的话我怎么争也争不过了,就只能屈居第二了。”
这两句不是太要脸的话一说出来,跟着两人对视一眼,没忍住都笑了。
……
可也不全是轻松快意的时候。
两人从布庄出来,不着急赶路,而是先寻了个城中最出名的酒家吃饭。
点齐了饭菜,东朔说要去寻壶好酒配这桌饭菜、配楼外朦胧烟雨,起身便走了。
他走的时候,语气、表情什么的都很自然,宁琅也没有多想。
等人拎了两壶酒回来,她才察觉到不对。
就觉着他不光是寻酒去的,还顺便去偷偷吐了口血。
可能还不止一口。
老实说,宁琅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他什么模样出去的就什么模样回来的,脸上半点病弱之色都不见,身上也闻不到一丁点的血味。
如此笃定,纯粹只是女人的直觉。
别的女人的直觉是用来抓男人偷腥出轨,她的直觉是用来抓心上人有没有背着她偷偷吐血。
眼下,凭直觉觉着自己抓了个正着,宁琅沉下了脸,斜插在髻上步摇也跟着停了,直勾勾地盯着东朔,没有什么表情,一声不响的。
宁琅脸一黑,东朔连挣扎都不做了,直接老实交代。
东朔:“就三口。”
闻言,宁琅登时蹙眉抿嘴,还是没说话,却坐不下去了,桌上还热乎的饭菜来不及吃上一口,起身就要往什么地方赶。
人才站起来,手腕便被轻轻扯住。
是坐在窗边长板凳上的东朔拽住了她。
回首望去,有酒楼外朦胧绰约的烟雨作衬,又并着提在他手里的两壶酒,一时之间只觉看到了个不管事的、像是什么都无所谓的逍遥散仙。
“坐。”
他笑笑:“万金一壶的酒,不要浪费了。”
宁琅不肯,依然一脸苦大仇深。
见她严肃得要死,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样子,东朔反倒笑意更深,松开了宁琅不止,还悠悠然地把倒置的小口酒杯摆正,拔开酒壶塞,流水声哗哗响了阵后,飘香四溢的酒杯推开宁琅跟前,说:“别愁眉苦脸,喝一口酒,阿宁就不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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