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笛噎住。
“我不过是没帮你,有什么气好生的?你这两年不一直在强调职场公平么,怎么轮到自己就不要公平了?”
“……”
“Hellen 用意明确,就是要弄走你,出于礼貌才来问我一声,难道要我把你留在她眼皮底下继续恶心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祁昊嘲讽完,语气放缓了些,“等你调去工厂,市场部往上海一搬,她的气就可以顺一些了。如果你想往上爬,少结几个仇家不是坏事。”
海伦的核心团队都在上海,唯独市场部在三江,这也是海伦对吴笛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原因。
吴笛这才嘟哝了一句,“那还不是你不放我去上海才弄成这样的,现在又来怪我。”
“结婚前我就说过不做周末夫妻的,如果你在上海我在三江,家还像家吗?可你想升职我也只能尽力支持你,那时候就算我滥用权力吧,现在拨乱归正不是挺好?还有,既然都讲过工作上互不干涉了,你今天告诉我这些又是什么意思,你究竟希望我怎么做?”
吴笛被怼得羞恼交加,“那你是不是我老公?我跟老公发发牢骚总可以吧?”
祁昊嘴角弯起,“没问题,你继续。”
守门的刘叔用遥控开了别墅铁栅门,站在门内笑呵呵看祁昊把车开进来。祁昊落下车窗,向他摆摆手,车子缓缓溜进去。
在车库停好车,祁昊想起来叮嘱吴笛,“爸爸还在静养,调动的事别跟他提,免得他想多。”
吴笛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他们结婚没多久就搬出了祁家别墅,祁昊说分开住吴笛能轻松些,不过吴笛觉得合住更有利于亲近长辈,尤其那会儿公婆对她这个儿媳还不是很认可,但祁昊坚持,吴笛也就没反对。
几年后吴笛才琢磨明白,祁昊独立是为了避开父亲祁瑞鹏。在公司经营上他希望获得更多自主权,而与父母合住难免天天要被盘问。
女儿吉吉小鸟般从屋里飞出来,身后跟着婆婆谢明珍,公公祁瑞鹏拄着手杖也慢悠悠走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笑。
“妈妈——”吉吉先朝吴笛喊一嗓子,随即扑向她身后的祁昊,小嗓门拔高两度,“爸爸!!”
祁昊俯身将女儿捞起,让她坐在自己肩上,父女俩晃晃悠悠往家里走,笑声一路抛洒。
吴笛含笑招呼公婆,“爸,妈。”
谢明珍微笑点头,吴笛看向祁瑞鹏,“爸——您身体挺好吧?”
“我蛮好。”
祁瑞鹏笑容慈祥,退居二线的生活相当闲散,不用像从前那样时刻绷紧神经。吴笛注意到他拄拐杖的手不时轻颤,是中风的后遗症,半年前他第二次发作,所幸送医及时,没酿成大祸。
坐在祁昊肩上的吉吉叽叽呱呱说着话,“爸爸,我们今天上生活课了!老师教我们煮鸡蛋,我知道爸爸你不爱吃煮鸡蛋,一会儿我煮三个橘子,给你带回家吃好不好?”
祁昊说:“橘子煮了会发酸,真不知道是橘子该瑟瑟发抖,还是我该瑟瑟发抖。”
吉吉咯咯笑,大声说:“我要你们全都瑟瑟发抖!”
吉吉六岁半,上一年级,大名祁喆,小名吉吉,都是祁瑞鹏取的。在家静养的日子对一位身系事业的老企业家而言是种难言的煎熬,多亏有个活泼可爱的孙女承欢膝下,驱散了不少寂寥。
保姆赵阿姨从厨房出来,对谢明珍说:“谢姐,可以开饭了。”
吴笛和赵阿姨也打了招呼,彼此都很亲昵。
赵阿姨四十岁下岗后到祁家做家政,那时祁瑞鹏夫妇一心扑在公司业务上,赵阿姨的主要职责是照顾上初中的祁昊。
祁昊不是个好相处的孩子,生性偏冷,寡言少语,不过和赵阿姨比较投缘,也喜欢她做的饭菜。祁昊高中住宿后,谢明珍依然留赵阿姨在家帮衬,一晃就是十多年。
吉吉出生时,谢明珍派赵阿姨去照顾吴笛母女,吴笛也喜欢她温和包容的脾气,重返职场后把吉吉交给赵阿姨带格外放心。
那时候谢明珍已从公司脱身,不过每天仍像上班似的忙碌,在两个家之间来回跑,白天来看孙女,晚上回去伺候丈夫,直到祁瑞鹏中风在家,谢明珍抱怨找不到贴心的帮佣,吴笛就让赵阿姨重回公婆身边。她想另找保姆带女儿,谢明珍不肯,把吉吉也抱了回去,从此吉吉再没回小家住过,即便周末夫妻俩接女儿出来玩,一到天黑她就吵着要回爷爷奶奶家,习惯了。
饭桌上,谢明珍经常给吉吉夹菜,有时还喂她两口,小姑娘吃饭慢吞吞的,各种菜肴堆在小碗里,把米饭都盖住了。
吴笛很不喜欢婆婆这样宠小孩,忍了一会儿终究没忍住,笑着对谢明珍说:“妈,您让吉吉自己吃吧,她都快七岁了。”
谢明珍很识趣,放下筷子假装对孙女板脸,“好好吃呀吉吉,要不然妈妈生气了,连奶奶都要挨骂的。”
吉吉看看妈妈,妈妈表情很严肃,让她有点发憷,目光赶紧投向爸爸,祁昊朝她眨眨眼睛,“快点吃,吃完爸爸陪你荡秋千!”
吉吉心里踏实了,咧嘴一笑,端起饭碗奋力吃,两根小辫子在耳边晃来晃去,毛毛的不成样子,吴笛伸手替她拢了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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