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除了迫在眉睫的温饱问题外,修缮房屋和院门也是半点不能耽搁。这屋子再不修缮,能熬过这个冬就不错了。
哎!
“秀娘,你知不知道外头......”宋晓月压根儿没注意文秀脸上表情的变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后,话说一半就打住了,指着瓦盆里的鲤鱼道:“咦,你这两条鲤鱼这么新鲜,哪儿来的?”
村里人大都是农户,鲜有两户是猎户人家。他们无田无地,靠打猎为生。但是,打猎归打猎,捕鱼是不会的。村里人害怕青柳河,除了胆大的极个别人外,根本不会靠近或者打鱼。文秀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有两条鱼?
宋晓月虽不知文秀家的鱼从哪儿来的,但是,她敢肯定,这两条鲤鱼绝对不是她买来的。很简单,文秀没有钱。
宋晓月是西塘村善待前身母子不多的人之一,文秀也挺喜欢她这种直性子,相处起来容易,不会弯弯绕绕。她也不瞒着宋晓月,笑着应道:“今天一大早在河边的石缝里捡到的,你说运气好不好?”
“文秀,你真的笑了?”宋晓月却没接文秀的话,反倒一副满脸惊讶的问道,仿佛这是多么令人吃惊的事情一样。
文秀闻言,调侃道:“说的我好像不会笑似的!”
宋晓月有些尴尬,嘿嘿了两声,解释道:“这不是以前没见你笑过吗?”紧接着她又道:“我正为这事儿来的呢!”
文秀满脸疑惑,自己除了满身是非外,还能有别的事?
果不其然,她这个自带是非的体质,还真是惹了是非回来。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是非竟然传了差不多一天了,而自己在家里守着这两条鲤鱼没出门,半点儿风都没闻到。
文秀听完宋晓月的话,心里震撼不已,她实在是没想到原身竟然没在村里人面前笑过。而自己今早因为高兴笑了,竟然还与刘大河扯上了绯闻......好吧,是她的问题!
“若不是见两个孩子可怜,我早就投河一了百了了,每日都在为生活奔波,怎么笑的出来?里正是好人,但是我跟他之间没任何关系。”文秀说的是原身的想法,原身不止一次想到过死掉,也一直把刘大河当成好人,但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去当里正夫人。“现在,孩子慢慢长大了,我对未来也充满了信心,今儿个还捡了两条鱼......呵呵,总算老天爷待我不薄。”
“秀娘,你笑起来真好看!”
文秀:“......”
宋晓月的思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跟上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宋晓月说出了烦心事,心里也痛快了,指着鲤鱼道:“听说煎鱼吃要很多油.....”
“所以我没杀它们!”
“那你打算......就这么养着?”
这么肥美的鱼这么养着肯定会养瘦了,那多不划算。可是,让她用掉家里所有的油煎鱼吃,她也舍不得。文秀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正犯愁呢!养着不划算,丢回河里又太可惜,要煎鱼吃没有油.....好纠结!”
王家几房人虽然年轻力壮,生活条件在村里也算过得去,但也没奢侈到吃鱼这种地步。宋晓月想买回去,但几位嫂嫂肯定会捏住话柄找她和丈夫的麻烦,她犹豫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晓月便又出声了:“秀娘,你拿到陈善人家去吧。听说他的宝贝闺女陈金花最爱吃鱼了,你把鱼送去换点铜板应该没问题。”
能不能换来铜板文秀无所谓,只要能换来一些生活必需品就行了。比如:盐和油!目前为止,她最需要这样东西。
文秀回屋交代了树儿看着妹妹别出去乱跑后,便提着篮子去陈家。原本宋晓月想跟她一块儿去,但天色不早了,到烧晚饭的时候了,文秀便让她回家去,别惹麻烦。
文秀一个人循着前身的记忆,很快便找到了西塘村陈善人的家。
陈善人并不是村民们对他的尊称,而是他原本就叫陈善人。只是,他家是地主,佃田给村民种,靠收取租子过日子,是村里的富户。农人管地主叫善人,西塘村村民也这么叫,所以不管是“善人”还是“善人”,他自己听着习惯了,也无所谓人家是不是叫他的名讳了。
前身的记忆里,她并不喜欢陈家人。不为别的,陈善人嫌弃她家没男人,不肯租田地给她种,怕她交不上租子。是以,前身便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娘仨饿死。
文秀倒不这样认为,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思考的问题就不同。陈家靠佃租为生,如果每家村民都像原身一般,交不上租子,那饿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她虽同情原身可怜,但却不会恨她所恨。
陈善人家在西塘村东面,是令全村人羡慕的青砖红瓦房,看上去非常大气磅礴。房屋一字排开,整整有六间房。围墙包围,圈成了前院,有两块菜园子。屋后是后院,是鸡舍和牛棚。前身求陈善人佃田时进过陈家,追着陈善人前前后后的院子都跑遍了,所以陈家围墙外的格局,记忆里都清楚。
陈善人有两儿一女,长子陈宏已经成家,娶的是邻村善人家的女儿,如今有一个两岁大的儿子。次子陈青十六岁,听说也定亲了。至于陈善人最喜欢的小女儿陈金花,今年十一岁。听人说,相貌出众,性情也好,可爱的紧。
文秀脑袋里回忆着关于陈家的信息,然后重新梳理了一遍,走到陈家大门口,高大的房门紧闭,不知道是没人在家,还是关着门做晚饭呢。
“咚咚咚——”
文秀也不管陈家人有没有人在,看了一眼篮子里的鱼,抬手叩响了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