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榆梦在清理鱼刺的间隙偷偷抬眼瞄着二人，发现他们并没有再要吵闹的尽头，便放下刀叉饮了口杯里的酒，摆正神色看向尹恒的方向。
“学长，谢谢你之前帮了我这么多，虽然我知道这话都被我说烂了，但还是希望你能接受。”
尹恒听她说话时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神色一片平静，嘴角永远都带着笑，举起酒杯隔空表示他的理解，只是喉间轻缓地动了两下将他的紧张昭然若揭。
“然后就是...关于你说的...嗯...我可能没有办法回应。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只是我太过自由根本没去注意。现在事情有了变化，我...”
“你说的变化是指他吗？”
尹恒淡淡地将目光抛向一旁安静进食却还不是很熟悉刀叉操作的少年。其实他在出门的那一刻就有了预感，再加上庄榆梦对他格外亲密的态度，他又对庄榆梦言听计从，这种关系早已超越了所谓的普通朋友。
而且同为男性，他完全能够察觉得到陆旌眼里默默散发出的深沉爱意。
那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庄榆梦见他已经挑明了，也就不再扭扭捏捏拐弯抹角。伸手揉着少年细软的头发，她看着陆旌慢慢抬起头认真地瞧自己，那双漆黑的眼睛大概生来就不会骗人。
“是，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身上好像有着不同寻常的吸引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但是我觉得...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她说的这些话陆旌都听懂了。即使沉默着不发一声，他心底的深潭却像被一片秋叶激起了数层涟漪，反反复复再难落定。
“你进入研究所也是因为他？”
积蓄已久的问题终于被尹恒摆了出来。庄榆梦心下一紧，放在陆旌头上的手也不自觉握紧了些。少年敏锐的感知力告诉他事出有异，转过头看向她对面的男人，陆旌发现他竟也在好奇地打量自己。
“学长你...”
“你别紧张，我没想对他或者对你做什么。只是一直以来我心里总有个疑问，或者说是个十分可笑的猜测，让我不敢确认...”
“关于什么...”
庄榆梦收回手将两臂交迭在桌面上，这种有些微防备意识的动作看得尹恒哑然失笑。他从来没想到原来一直自在惯了的庄榆梦有朝一日也会因某个事物如此紧张。
他于胸前轻轻摆手表示他真的不存恶意，同时她的反应也在某种意义上加深了他的猜测。
“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看成会伤害你们的人，你要知道我对你从没那份心。”
“嗯...”
“所以你是在和我确认我的猜想吗？关于他...和那头突然出现的白鲸......”
大概是听到了有关自己的事，陆旌的瞳孔瞬间瞪大，眼底的情绪也从静观其变逐渐转为犹豫不决。他看了眼庄榆梦，发现她还沉默着像是在思考，可于桌下的手却已然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摩挲安抚。
“对不起学长，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决，我只希望你在这件事上不要过多深究，好吗？”
“好我明白，你不愿过多透露我也不会逼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包括他，如果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做你们永远相信的人。”
庄榆梦点着头表示了解，心里却还是乱得不成样子。在他刚刚问出话的那一刻，她甚至都已经能预知到陆旌的存在将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以及资本的疯狂能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大变化。
她永远都不希望他被这些事物所侵扰，因此才想尽快把他送回他来的地方。
“谢谢你，抱歉我反应过激了...”
“不用在意，遇到这种事如果是你，反应不激烈才让我觉得奇怪...”
“你...”
一直未开口的陆旌忽然出了声，庄榆梦吓得一把攥紧了他的手，却还是没能阻止他脱口而出的话。
“是要把我卖到海洋馆吗？”
“陆旌！”
这问题问得尹恒愣了一秒之后眉开眼笑，轻轻摇着头看向让他原本厌恶大于好奇的小朋友。庄榆梦说的没错，他身上确实有着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连带着他都在无形之中深受感染。
“嗯，我倒还真想把你卖过去呢，到时候没准就能和小梦在一起了...”
“不过我觉得就算是海洋馆也不会狠心到把一个小朋友关进水箱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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