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郭半城轻轻拍了一下仓库的墙壁,那墙壁骤然一分为二,中间露出一条甬道。
“三位少侠沿着甬道一直走,我的人会在那里接应。”
朱万机道:“那你要留下来?”
郭半城道:“我要留下来做人证。我跟他们说‘有刺客想杀我,被我装死躲了过去,然后我听到有人杀了金大人,又抢走了灵石。’”
朱万机道:“可是你说刺客杀你,你装死——这样谁能信呢?”
郭半城微微一笑,忽然抄起一把短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三人大骇,连忙要救郭半城。郭半城却道:“我没插到要害,诸位快去。我要喊人来了……”
沈方生知道三人耽误一份,郭半城的危险就增加一分,于是从囊中掏出一枚红色丹药,递给郭半城:“这是我师父亲自炼制的造化丸,你若感到快不行了,便服用。”
郭半城面色惨白,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有了许师傅的造化丸,我定然没有问题。”
沈方生不敢逗留,带着朱万机、燕轻尘进了甬道。
只听“砰!”地一声,石门关上了。三人又听到郭半城喊道:“有刺客!”
甬道里一片漆黑,沈方生一抖手腕,手上便有了火光。
三人发现,这条甬道是往下走的,不一会儿,出了甬道,三人发现,这里竟然是一条地下河,地下河上有小舟,舟上还站着一个大汉——正是吴飞翼。
吴飞翼一改往日不可一世的神色,变得恭恭敬敬:“沈大人、朱少侠、燕女侠,吴某在此恭候多时了。”
沈方生注意到,吴飞翼对他的称呼,由“少侠”变成了“大人”,显然,这是郭半城的吩咐。现在,吴飞翼已经算是自己的小弟了。
沈方生略一点头,便上了船。
这条船不大,三人不能并排,只能依次坐着。吴飞翼在前方撑篙。
三人这才看明白,原来这清风县地下,竟然有这样密密麻麻的河网,比之于地上的街道还要宽阔!
“清风县被刺杀的人应该有不少吧。”沈方生道。
吴飞翼道:“沈大人有眼力,清风县下面河网密布,很适合刺客藏身和逃离。不仅如此,这里还有不少江洋大盗的巢穴。不过也正因为此,清风镖局的生意才会红火。”
沈方生暗自吃惊,自己是在清风县长大,然而这地下有如此细密的河网这件事,自己却是头一次知道。
“你刚说,这清风县有许多江洋大盗。”
吴飞翼道:“从这里往西,有一条地下暗河,穿过炎黄山脉,直通西海,许多江洋大盗,劫掠沿海百姓,财宝便放在这地下。”
沈方生道:“朝廷知道吗?”
吴飞翼道:“朝廷知道。”
沈方生问道:“那为何朝廷不派兵剿灭?”
吴飞翼道:“这些江洋大盗在清风县地下,很守规矩。朝廷没有派兵剿灭的理由。”
沈方生又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些江洋大盗劫掠百姓么?”
吴飞翼道:“他们劫掠的是黄国的百姓,不干我们事。朝廷甚至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事情。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些大盗们还答应炎国,替炎国把守何道,不让黄国的军队从这里偷袭。”
燕轻尘忍不住道:“可是天下百姓都是一般苦,难道炎国就默许这些江洋大盗为非作歹?”
沈方生若有所思:“你能不能搞到清风县城地下河网的地图?”
吴飞翼道:“沈大人,实不相瞒,我能搞到,不过我不能给大人。”
“为什么?”沈方生问道。
吴飞翼道:“因为我就是江洋大盗。”
“什么!”沈方生、朱万机、燕轻尘同时惊呼。
吴飞翼道:“我父母在我刚出生便死了。母亲把我放入木盆中,顺河流漂下,没想到,竟然漂到了这地下河网中,后来被一对夫妻抚养。也就是诸位口中的‘江洋大盗’。他们待我如子女,我待他们如父母。我就是在这地下生活了近二十年。后来,地下这些大盗为了争抢底盘火并,我养父母差点身亡。幸亏郭大人出手搭救,他们才得以逃生。我为了报恩,便成了郭大人的手下。”
三人听到吴飞翼口述身世,都有些吃惊:原来这吴飞翼的身世这样复杂且离奇!也怪不得他对郭半城如此忠诚,一心想着给他立功。
行船在密致复杂的河网中穿梭,三人不知到了哪里,吴飞翼在河流中央停了下来,吹了一声口哨。只见头顶上便放下来一个吊桶,原来,从这里便可以上地上了。
“沈大人,这里便是郭大人给诸位安排的藏身之所了。”说完,吴飞翼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没有怀疑,依次被吊了上去。
上去之后,三人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口井。吊他们上来的,是一个瞎子。
这是一间很朴素的农家院,只有三间草屋,四下里都是人家。此时正是四更天,农户们都睡熟了,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吴飞翼最后上来:“诸位委屈了。这里很寒酸,不过很安全。四野都是农户,而且有不少是郭老爷的眼线,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自会通知诸位。”
沈方生不禁佩服起郭半城来:发生了刺杀千夫长这种事情,郭半城的宅子已经不再安全。把他们送到这里来,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吴飞翼跟那瞎子说了几句话,瞎子便点头会意,带三人去了这三间草房。
草房无非是小了些,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陈设都有,而且很干净。吴飞翼说饭食随时有人来送,不用自己开伙,不过这里不敢有太多佣人,只能自己打扫房间。三人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于是便打发吴飞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