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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没有闻见任何香气!
    可太子放下了茶盅。
    李月柳只觉周边气势变了一变,沉了几分。
    “不是你,是谁?”
    李月柳心下快跳起来,若不是这句是疑问而非质问,李月柳早已跪倒在地。
    不是她是谁呢?谁染了这么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香?李月柳一脑门雾水。
    而太子却起了身,朝着门外。
    “去查。”
    门外太子近身侍卫立时应下,“是。”
    李月柳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逐个被带走,冷汗流了出来。
    太子到底在找什么?
    是找香,还是找人?
    她突然想到了程玉酌。若是过一会,侍卫没有从她的人里查到那奇怪的香,定然问起有无外人到来,她到时候能说程玉酌没来过吗?
    李月柳立刻遣人去了趟尚功局。
    程玉酌在清点自己的行囊,见了东宫来人满头大汗,吃了一惊。
    “程姑姑,我们姑姑遣奴婢过来问一下程姑姑,今日可有染一种叫做何情薄的香?”
    程玉酌不由按住了腰间的香囊。
    “因何有此一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宫女却摇了头,“姑姑不必问,奴婢也不知晓,我们姑姑只是让奴婢过来,跟程姑姑提个醒,或许会有人查过来,我们姑姑不能隐瞒。”
    小宫女说完,脚步不停地走了,程玉酌冷汗流了下来,迅速解下香囊压到了箱子里,又觉不放心,将囊内香料尽数埋进花盆,香囊扔进了水盆里。
    *
    东宫。
    小宫女回禀给了李月柳,李月柳心下微缓,侍卫过来向太子回了话。
    “爷,并未查到。”
    话音一落,室内一凝。
    李月柳也把心提了上来,要开始查进出的外人了吗?
    可侍卫又回禀了来,“不过属下查到有两人,一人染了荷香,另一人早起嚼了薄荷叶,这两人恰巧都在李姑姑手下当差。”
    原来何情薄是荷香与薄荷的混香。
    李月柳一下子回想了起来,“奴婢手下却有一宫女昨日喉嗓不适,禀了奴婢要嚼薄荷,至于染荷香一人,奴婢失察,是奴婢之过。”
    李月柳跪了下去,太子并未出声。
    那侍卫略略斟酌了一下,“除了香味混合沾染之外,并未发现旁人染香。爷南巡在即,宫中人员混杂,不排除有外人进出,爷若是… …”
    “罢了。”
    太子声音说不出的低沉,室内阴云欲雨,李月柳竟隐隐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失落之意。
    为何失落?
    太子却突然起身,负手离开。
    李月柳这才大喘了口气,看了那侍卫一眼,侍卫递给她一个不要多事的眼神。
    李月柳捂了胸口,出门招了宫女,“去跟程姑姑说一声,没事了。”
    小宫女立时去了,禀给了程玉酌。
    程玉酌闻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没说也没问,反而赏了小宫女一根珠钗,让她走了。
    程玉酌目光越过花窗,向东宫方向看去,坐定半晌,才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
    神佛保佑,只剩两日了。且让她安稳出宫吧,万不要再与东宫有任何牵扯!
    *
    翌日,太子南巡启程,皇上皇后亲自送出宫门。
    这是本朝太子继位前必成之事,今太子入主东宫三年,已至南巡之时。
    巡天下,定乾坤。
    太子离去,车马浩浩荡荡半个京城。
    又一日,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放出宫去。
    程玉酌期盼多年的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天未亮,程玉酌便起了身,最后清点了一遍行囊。她已做了寻常百姓打扮,突然有人来她门前通传,“程姑姑,尚功请姑姑过去。”
    崔尚功是尚功局五品女官,是程玉酌进宫不久便一直跟随的师父。
    程玉酌昨日已经向崔尚功辞行,今日一早为何又唤她前去?
    程玉酌揣着满腹疑惑去了,崔尚功年过半百,鬓发已白,竟立于廊下等她。
    清晨的风吹得崔尚功衣摆呼呼作响,程玉酌快步上前,携了尚功进到房中。
    房中门窗大开,房外三丈不许近人。
    崔尚功拉了程玉酌的手,“玉酌,有件急事须得你尽力而为。”
    “不知师父所言何事,可是… …不能出宫了?!”
    崔尚功连忙摇了头。
    程玉酌心下一松,“宫外之事?师父放心,玉酌必然为师父办妥。不知是何事?”
    崔尚功苍老的眸中隐隐有歉意溢出,她握住了程玉酌的手。
    “你出宫之后,照旧依着你的计划往济南府落脚,只是有一人要托你照看,此人乃是贵人替身,身份不得见人,届时此人以你胞弟名义寻你,你要替其遮掩,切不可泄露此人身份,其他一切如常即可。”
    程玉酌提着的心松下大半,“不知是哪位贵人的替身?”
    崔尚功特特看了她一眼,声音轻得几不可查,却如重锤一般锤在程玉酌胸口。
    “太子。”,,
    第2章
    崔尚功见程玉酌脸色白了几分,牙齿隐隐打颤,握住她的手更添几分力,“是替身,非是本尊!”
    愣了几秒,程玉酌才回过神来,干咽了一口吐沫,强作镇定,“玉酌晓得。”
    虽然这么说,可她脸上并没有恢复血色,崔尚功怜惜地看了她一眼。
    自己入宫几十年,徒弟不知带过多少,但若论品行性格,与她最最贴心,程玉酌数得第二,无人能称第一,可偏偏… …
    崔尚功愧疚之心更重了,“你不要怕,并不会太久,最多待到太子南巡回宫,此事便了了。”
    太子是皇后娘娘嫡亲的血脉,崔尚功又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上来的老人。
    此事来得紧急,且皇后也晓得程玉酌要出宫,更晓得程玉酌稳妥,这才把事情安排了过来,崔尚功哪里推却得了?
    只是崔尚功心里愧疚不是因为给程玉酌寻了麻烦,而是皇后娘娘的紧急之事,经她的手,落到最老实稳妥的程玉酌头上,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就是这样的情形。
    那是五年前,皇后娘娘下了令,她只能眼看着程玉酌发着抖,替那些惊慌失措被撵出来的侍寝宫女,去了当时还不是太子的六皇子的房里… …
    之后,若不是玉酌咬紧牙不入六皇子后院,皇后娘娘也乐见其成,哪有后来的安生日子?更不要说得以出宫了。
    六皇子如今虽成了太子,可身边的人是跟着鸡犬升天,还是死在了明枪暗箭之下,就不好说了。
    但是这一次… …
    崔尚功越发觉得对不起程玉酌,见她还没回过神来,免不了提醒她,“太子南巡,替身必然出面,只是借你之处隐藏身份,你只需按照自己的打算来,不要被他们干扰,不然反而容易暴露。”
    程玉酌恍惚点头,崔尚功又道,“你不是要寻走散的弟弟妹妹么?弟弟先不必急,替身以你胞弟名义与你住在一处,还借了个神武卫受伤百户的名头,方便行事。你若是寻弟弟,就在暗地里进行,妹妹不必顾忌许多,照旧去寻便是。”
    程玉酌入宫之前,也是读书人家出身,只因父亲被牵连罢官,家破人亡,姐弟三人全被舅舅卖了,失了联系。
    程玉酌是长姐,每每想到弟弟妹妹不知落在何处受苦,心如油煎,自进宫之后跟了崔尚功,便说明了去意,无论如何都要熬到出宫,找到弟弟妹妹的踪迹。
    崔尚功这般说,见程玉酌又是点头,抬眼又看了她一眼,“只是这段时间,还得要如在宫中一样,莫要露出当年同太子的那事,便是了!”
    当年同太子那事… …
    这一提,程玉酌立刻清醒了过来。
    程玉酌浑身发冷,冷汗很快也从额头上溢了出来,“师父提醒的是,玉酌知道了,五年已经过来了,必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出错!”
    崔尚功听她此言,暗叹了口气,程玉酌素来稳妥,必不会露出马脚,皇后娘娘选她为太子办事,果然是对的。
    只是东宫那位,这五年,明里暗里寻了多少回,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若是知道程玉酌和皇后这般心思,不知又是如何作想?
    真是世事弄人。
    天边鱼肚翻白,崔尚功不能久留程玉酌,塞给她一个鼓鼓的锦囊,“是皇后娘娘赐的,你应得的。去吧,寻了你弟弟妹妹,以后好生过日子,若是遇了难事,万不要钻了牛角尖,有些事由不得人,却又都在于人。”
    程玉酌再次叩头拜过师父,快步去了,崔尚功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
    *
    东风吹人暖。
    程玉酌迎东风南下,跟着她的,除了两只随身箱笼,就是离京时买的一只狮子狗。
    程玉酌孤身一人南下,虽然暗中必然有人跟随,可明面上还是弱女子。多亏她好歹已是六品女官,有官船可坐,一路携着小狗崽到了济南,倒也顺利。
    她来济南并非因为老家在此,而是当年在徐州舅舅家,弟弟先被领走,程玉酌不知其去向,而妹妹程姝却被济南一户人家相中,八成去了济南。
    程玉酌在宫中消息不畅,后来舅家也破败了,那混账舅舅以及舅母前后重病而死,程玉酌无法再找他验证消息,只能凭借唯一的线索到了济南。
    早在年前,程玉酌便使人看起了宅院,她不求多富贵显眼,只要通透干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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