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虽然没有重新修缮过,但看起来也不破旧,只要添点家具就能直接入住,沈嘉既然想着远离京城,肯定不想花大力气装修房子。
“这宅子以前的主人是谁?”
那小吏之前查过档案,知无不言,“是先帝在时的户部员外郎家,后来因为贪墨被抄家灭族,这宅子也被收入国库,一般来说,这样的宅子挂出去售卖也没人愿意买,但为陛下赏赐就大不相同了,有龙气镇着,什么污秽都尽除了。”
沈嘉不怕这房子死过人,他不信鬼神,龙气之说就更荒唐了,他又问:“那这宅子空置几年了?”
“五年,昨日陛下赏赐下来后,官府有派人来打扫一番,大人如果不满意,可以找工匠重新修葺,听说当时那位员外郎贪墨巨资,这宅子也是花了心思和金银修出来的,仿照江南那边的风格,很是雅致,如果不是被抄家灭族,这样的宅子会有许多人家愿意买。”
“那……这宅子市价值多少?”
小吏笑着说:“如果是之前,大概也就值个七八千两,但陛下赏赐给您了,这宅子怎么说也得翻倍地涨。”
那就是一万五左右了,沈嘉心动不已,恨不得倒手就把这宅子卖了,可惜,他也知道皇帝赏赐的任何东西都是不能外卖的。
可惜了,将来他要是外放做官,这宅子留着也没什么用。
看完了房子,何彦乐滋滋地跟着小吏去办交接手续,然后两人去找了木匠来定家具。
掌柜的一听说他们要找木匠,积极地介绍了几个有名的手艺人给他,还建议说:“您如果急着搬进去住,有些家具可以买现成的,西城那边有个很大的家具铺子,东家是南边人,用的木料也很好。”
沈嘉谢过他,见时间不早了,简单吃了晚饭就回房休息了,到底宿醉一场,又走了不少路,沈嘉今夜睡得极香。
他睡得好,宫里的某人却还在忙碌着,直到批完奏折才有空接见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早得了吩咐,一五一十的将沈嘉今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复述一遍,不偏不倚,说完低着头退下了。
杜富成见皇上脸色无喜无悲,猜不透他的想法,但他越发肯定,那位新科状元与皇上之间必定早就认识,且还有些纠葛。
只是哪怕阅历颇深的他也料想不到这二人曾经有过一段情,他们高贵冷冽的皇上还曾被人甩过。
“陛下,时辰不早了,是否入寝?”
赵璋将放在左手边的两份奏折丢给他,沉声说:“连夜将这两份折子退回去,且令上折子之人重新写过,朕早交代过,奏折应简练扼要,这两位如果连折子都写不好就不用来上朝了。”
杜富成见他动怒哪敢求情,规规矩矩地拿着东西去办事了。
赵璋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里,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如沈嘉曾说的,像一座活死人墓,再如何鲜活的人进了这里都会被繁复的规矩束缚的死板无味。
回头看看自己,确实如此,曾经那个敢怒敢言、时常调皮捣蛋的五皇子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今冷血无情的帝王。
但他能不改变吗?当初回到长安,本就因为沈嘉的事郁郁寡欢,又见父皇病重,几位皇兄为夺大位斗的你死我活,赵璋是中宫嫡次子,上有嫡亲兄长贵为太子,自然是站在亲兄长这边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看似胜券在握的太子竟然会死在一场计谋中,太子一死,其他几位皇兄更是肆无忌惮,赵璋为了保命,也为了保住他母后,不得不站出来争斗。
也许是心中怀有戾气,一直被朝臣称为“贤仁”的五皇子手段果断狠辣,短时间内就迅速瓦解了对手的势力,将几位皇子压得动弹不得。
后来,他亲自查出太子的死因,皇帝弥留之际下令处死了二皇子与三皇子,四皇子则贬为庶人,一辈子囚禁在皇陵之中,至此,赵璋顺理成章地成了皇位继承人。
可坐上这把龙椅,赵璋没有一刻是开心的,他从小不喜欢规矩束缚,总是向往宫外的生活,后来能外出游学,更是放飞自我,连沈嘉跟他告白都按着心意答应了,虽然结果不好,但那段时间他活的真太自在了,以至于这几年在宫里夜不能寐时常常能想起那段光阴。
杜富成办完事回来见皇上坐在龙椅上发呆,神色不渝,提着胆子问:“皇上,刚才宁妃娘娘派人来问,可否给您送宵夜。”
宁妃蒲秀芳是皇后娘家侄女,也是皇上的亲表妹,当初皇后派人传信给他,定下的王妃就是她,不过赵璋那会儿心灰意冷,加上局势变化,因此婚事没能成。
等他登基后,皇后变太后,却依旧要他封蒲秀芳为皇后,赵璋不肯,双方争执了几次,最后退而求其次,只为侄女谋了个妃位,太皇太后见状,也选了个自己最中意的秦掌院之女封为贤妃。
后来见她二人皆不得宠,以为皇帝不喜欢,又陆陆续续召了三位等级不同的美人进宫,一位昭仪乃是武将之女,性情活泼直爽,长相明丽,一位容嫔乃是两浙总督之女,文采斐然,且容貌倾城,还有一位美人乃昔日京城第一美女,家道中落后被收入乐坊,曾在国宴上一舞倾城,被太皇太后塞进了皇帝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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