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折腾到傍晚,白毓才艰难地领悟到如何把水仙花的味儿收回去。开窗通风一气呵成,然后给自己丢了好几个清洁术,确认没有水仙花的味儿了才把谢雨安唤回来。
“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你放进水仙花的躯壳里?”谢雨安对那股子味道还心有余悸,完全忘了当初自己恶作剧般的心理。
“我也想知道。”白毓觉得这猞猁也很奇葩,明明很讨厌水仙花,还找个水仙花的壳子救他,可能只能归于愿意主动献出躯壳的妖精太难找,更不用说修炼困难的植物妖精了,只有这一株渡劫失败的水仙花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两妖也不像人类修士,还有一大堆灵器法宝要准备。
谢雨安最大的倚仗就是他自身。
至于白毓……他最大的倚仗也是他本身。他已经准备到了现场就变成原型。这样既能近距离观战,又不会给谢雨安添乱,还不会让魃盯上自己。毕竟,谁也不会和一株人畜无害又清纯可爱不做作的小水仙花过不去,对吧?
趁着夜色还没完全降临,两妖如约去了张家庄园。
谢雨安白毓在张老太爷独子张烈的陪同下,在张家庄园里逛了一圈,方便查看哪里不对劲。谢雨安一路走来,感觉张家后宅阴气都挺均匀的,看来鬼物没少光顾。
“你们家请的修士是用来护后宅的吗?”谢雨安突然开口询问。
“唉,没办法,那恶女化的魃总是想来祸害我们家,请的修士也只能堪堪护住家里人,擒不住也奈何不了她。隔三差五地来,来来往往交锋好多次了。”张烈有问必答,毕竟这是愿意帮助他们的修为最高的修士了,高到那些金丹期修士都不敢搭话询问谢雨安。
谢雨安点点头,也不多做解释,接着查看其他地方。
直到走到一处独门独户的幽静小院,谢雨安神色一凛。身边的白毓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变化,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小院。
院子修得并不大,不像张家庄园的奢靡画风,普通的青砖小院,院前院后种着细竹,空气清新中带着竹香。
“怎么了?这院子有什么问题吗?”白毓好奇问道。
张烈听到白毓发问,神情有点尴尬,但又怕不回答让谢雨安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这里就是……那恶女住过的地方,她寻死觅活之前我家玉儿就和她分居很久了……应该没啥问题吧?要不我叫人来把这院拆了?”
谢雨安制止了张烈,“没什么问题,不用麻烦。”
方才他觉得奇怪是因为张家这后宅里到处都有阴气,唯有这小院没有,还以为此中有异。若是魃生前的居处,一切便说得通了。
这院子虽小,却干净整洁有生活气息,看起来主人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打理的。有的鬼物还能保留生前的意志,可能她下意识地不想用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回到自己的净土。
谢雨安带头走了进去,白毓紧随其后。张烈心里有点犯怵,谁知道那魃会不会因为他们进了自己的地方就恨上他们,把他们当作第一目标。他不想进去又不敢制止,只好站在院门口,探头探脑地关注里面两人。
白毓不知道谢雨安要进来看什么,横竖到处走得无聊,干脆由着谢雨安找他的线索,自己在小院里到处参观。
院里有一张打磨得圆润古朴的石桌,材质不是顶好,却抛光得极细,入手莹润,堪比玉石的手感。石桌旁摆着几个竹子做的精致小竹凳,和院外种着的青翠细竹相映成趣。
虽然这样不太好,但既然主人都已经故去了,白毓就权当参观名人故居了。几百年难得一见的魃,不是“名人”也得是“名鬼”。
推开门扉进到房间里,布置很简单,完全像张家其余地方那般豪华,甚至与其相比有些格格不入的清新朴素。
床是寻常人家也买得起的实木大床,上面铺着白底墨竹的床单和被子,应该是熏过松香的,还残留淡淡的清冽味道。脚凳也是竹制的,看来屋子的主人,是真的很喜欢竹子。墙上只挂着一幅画,简单素净。
那幅画也是竹子,笔触娟秀,谈不上什么大家气度,却能看出画者的用心,每一笔都饱蘸深情。落款也是娟秀的小楷,云绻。
这应该就是屋子主人的名字了,风花雪月云缱绻,很美很诗意。
窗前有一张长桌,上面有半幅没写完的字,与画上落款出自同一人之手,纸上泅染了一大滴墨迹,能看出主人写字时的心不在焉,以及离开桌案时的事出突然。
白毓对云绻的了解,绝大部分是从早点铺那些人七嘴八舌吐露的信息里拼凑出来的,但是他一点都不觉得云绻过分,或者说云绻心眼小,反而觉得她是个奇女子。一个有才气,爱自然朴素,在感情方面,又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
作为一个在蓝星素质教育培养下长大的人,白毓觉得感情方面,一对一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云绻做得根本没错,只是何必为了一个渣男,钻了死胡同,搭上自己的后半生乃至于性命,落得个香消玉殒声名狼藉的收场。
同情归同情,白毓的写作素材里,又多了一个事例。艺术来源于生活,万事皆可成素材。白毓还盘算着在自己的书里,给这个可怜女人一个好结局。
白毓正盘算着,谢雨安一声“走了”唤回了他的思维,赶紧跟在谢雨安身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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