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这中邪一般的话语也让教员觉得背后发凉,这时另外一个经验更丰富的教员凑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凉水,全部泼在了骆驼的脸上。
骆驼一个机灵,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从那种虚无缥缈的状态退出,呆呆地看着面前两个教员。
“受不了,犯癔症了。”老教员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怜悯,对旁边的教员教导道,“泼点凉水就好了,犯癔症的人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清醒过来的骆驼被重新带到禁闭室内,继续面壁思过。
围观全过程的白毓百感交集。看看常常被欺压的梅干菜正在不着痕迹地偷笑,再看看从疯魔状态恢复正常的骆驼,只觉得这真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不论是学员吃学员还是教员吃学员,都是不见血的残酷。
吃掉的不是肉丨体,而是骨子里的精气神。那些进来前曾经有过的对其他人最基本的信任与善意,都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里,慢慢消磨殆尽了。
等到他们毕业出去,父母收获的是一群懂得伪装,看似乖巧温顺,其实内里冷漠寡情,甚至缺乏最基本的共情能力的情感缺失的孩子。
白毓撇开这些杂念,开始祈祷谢雨安不要因为发现他三晚没有在寝室而贸然行动。
郑吒白毓他们寝室的小窗外,一只黑白黄花纹间杂的小猫,正焦急地望着一片寂寥,一个人影也没有的寝室。
这已经是第三晚了,谢雨安越来越焦躁,白毓一声不吭就不见了,也没在寝室里给他留下什么线索,足够说明当时事发突然。
刚发现白毓失踪时,他本想立即展开行动,但是又怕破坏白毓的计划。万一白毓本来没有危险,因为他的暴露,反而可能会把白毓拖入险地,所以谢雨安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焦躁不安。
他得相信自家聪明的小作者,不能贸然行动。
谢雨安压制住心底的焦躁,爪子轻轻地扒拉着窗户,一边用小股妖力在东漖特殊教育课所里细细探查,一边回忆这些日子以来白毓对他提到的细节,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线索。
然而在东漖特殊教育课所里,他所能探查到的地方,谢雨安压根没找到白毓的踪迹。只剩下一个他的妖力无法探查的地方,女寝三楼最顶端的禁闭室。那里是禁闭室的消息,还是前些天白毓告诉他的。
上次他人形过来,尝试用妖力探查禁闭室时,立刻被那个分神后期高手发现了,说明那名高手可能格外关注禁闭室的动静,谢雨安不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谢雨安想起来半个多月钱白毓对自己提过,他打算想办法进禁闭室一探究竟,收集一些更加核心的证据。
现在白毓在自己能探查的区域消失,说不定就是已经想了办法,混进了禁闭室。谢雨安决定选择相信自家小作者,今晚是第三晚,谢雨安决定再给他两晚时间,第五晚要是白毓还没安全出来,自己无论如何,也得闯一闯那禁闭室,会一会那隐藏在暗中的分神期高手。
……
郑吒是第一次来禁闭室,身体与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现在是第三个晚上了,三晚没睡,他的眼底满是红血丝,头重脚轻,时不时轻微晃动两下,眼皮也不住上下打架。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郑吒被教员一耳光扇醒了。
“清醒一点没有?我我眼皮子底下还敢睡!”教员唾了一口郑吒。
郑吒也不想挨耳光呀,可他实在撑不住,反观他以为应该早就撑不住的白毓,到现在为止一个耳光都没挨过,就连有经验的疤男骆驼瘦猴几人都挨了好几个耳光了。
他们看着除了眼底略有乌青,精神状态还算良好的白毓,纷纷啧啧称奇。
“你怎么样?还好吧?”教员走到别的地方去后,白毓小声询问郑吒道。白毓挺欣赏郑吒的,这孩子没有什么坏心眼,虽然一开始嘴硬,实际上性子还是挺直的。就连这几天站“军姿”换来的饮用水,还悄悄分了一半给撑不下去的梅干菜。
“没事。”郑吒微微侧头,强扯一个笑容。白毓能清晰看到他明显红肿的脸颊,眼下的青黑,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以及干裂起皮到出血发白的嘴唇。
郑吒甚至开始略微踉跄,白毓低头一看,脚已经肿得像萝卜,透露着可怕的青紫色,鞋子被胀得紧紧崩在脚上,疼得站都站不稳。这个状态,不论是要上厕所还是要喝水,都无法符合教员的苛刻要求。
再观周围的其余受罚学员,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甚至有的脚胀得穿不下鞋子,获得批准后脱下了鞋子光脚站在地面上。
“报告,我想喝水!”白毓向教官提出了要喝水的申请。
“要喝水呀?先好好站半个小时,别像他们一样站得歪七扭八的!”教员也明白这都第三个晚上了,除了要喝水上厕所的时候,没有再强制要求那些神情憔悴的学员站得标准。规矩,也是得有点弹性的,实在逼到极限闹出人命来,不是他们担得起的。
“收到!顺便让他脱下鞋子吧,脚肿的快把鞋子涨破了,怎么说也是课所的公共财物,别浪费了。”白毓斟酌着按照课所里的人的脑回路,提出符合他们利益的要求,寻思应该不至于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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