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差一些就要被傅景然那副“我说什么都是对了你质疑便是你有问题”的面貌迷惑了,又觉得不能输了气势。
她瞪圆了眼睛,垂首低眉,说道:“我哪里小了,我都与你成亲了,不小了。”
傅景然用一种“我看你继续演”的眼神看着云乔。
云乔还准备继续发挥,可那一瞬间,就像是突然被傅景然的眼神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云乔悟了。
有什么书是小孩不能看的?
嘶!
没想到这里的民风这么不淳朴!居然当街卖那种······那种不能卖的书!
云乔兀自想了半天,越发觉得傅景然的眼神里蕴含着一些“关爱傻子人人有责”的情绪。
她终于成功变成了一只水晶蒸饺,丢下一句“那我不看了”就跑了。
傅景然不知道云乔那颗脑瓜里装了什么东西,只因为她没有再吵着闹着要看那两本书觉得松懈。
若是真叫她看见了,那自己当真是再没有什么颜面可言。
看着云乔离开的背影,傅景然默默跟上。
平日她是里闹腾了些,偶尔的乖巧也显得可爱。
*
云乔沉浸在一种名为“傅景然也会看淫/书这个世界好疯狂好不可思议”的情绪中,一晃神就看见了路边跪着一个小孩正沿路乞讨。
她当即将脑中其他想法清空,一时觉得心疼。
大楚国力兴盛,可在有些地方里还是有这般叫人揪心的事发生。
云乔方想过去,却见有个穿着朴实的男人先她一步走到了男孩面前,递与了男孩一些铜板。
云乔隔得近,听见那男子对小孩说道:“我有个同你一般大的儿子,正好缺个书童,若你愿意可来我府上。”
男孩感激涕零不尽。
那男人似乎也并不富贵的模样,云乔才想接济,周围又有人议论道:
周大善人又来做善事了哇,今年年成不及去年好,我又遇上了那么个东家,若不是周老爷周济我们家,怕是我也要上街讨米了哇!
云乔静默听完,原压抑的心情也明媚了些。
有暗便有明光,总也有人一心向善不求回报。
云乔暗自吩咐下去提拔关照一下那周大善人。
她晓得傅景然跟在身后,她也不觉得拘束,依旧逛她的街。
街边有个支了小摊的郎中,号称药到病除。云乔本觉得这是什么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却见街上那样多的人皆排在了这灰扑扑的小车前。
她想凑凑热闹,也想叫李平川过来瞧瞧这是个什么物件。
可就在云乔携着画眉站到队末的时候,却发现跟着自己的只有侍卫,寻不到傅景然了。
云乔心下一紧,又只好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去寻。
人群熙攘,云乔只消一眼就找见了傅景然的身影,他站在一庙前的戏台下,老树交错的影子覆盖在他身上,见之温润,如遗世儿立。
傅景然似乎对那戏有兴趣得很,就连她偷偷靠近都没有发现。
云乔眯着眼睛看向戏台,又看着傅景然那般认真的神态,笑道:“我不晓得你喜欢看这些门宅斗法的故事的。”
傅景然眼中闪过一瞬杀意,又在看到云乔之后将其掩如眸中,不经意问道:“你知道?”
“这可是畅销的话本之一,到底也是你晓得的太少了。”云乔有些得意,继续说道:“后头的内容我都能同你讲出来。”
“愿闻其详。”
云乔更得意了,挥挥手清清嗓子,颇有几分说书人的气势在。
“那小儿子虽受宠,到底觉得自己不是家中的嫡长子,竟狠下心来嫁祸毒杀他那嫡亲的哥哥,霸占了家业。由于他良心有愧,于是常做善事,美名竟传到了京师,没想到后来出现了一个神秘的游侠,将那小儿子的罪名公诸于世,到最后那小儿子被官府捉拿归案,众人皆拍手叫好,却不见那惩恶的游侠综艺。后人误入海中仙境,这便发现那仙人的脸同世上流传的游侠图案一致。”
云乔滔滔不绝讲着,期间傅景然并未打断,只见他表情越发轻松,云乔当即觉得自己是被他耍了,先发制人嘲道:“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有人觉得这般被人演烂了的庸俗小剧有趣吧!”
“是略有些趣味。”傅景然瞥了云乔一眼,轻笑,“却不及夫人那掏心挖肺的小文有意思。”
“也到底是我胸无点墨,不及你见多识广。”
云乔:?
云乔:?
云乔:?
狗贼!
狗贼啊!
第33章 我磕的cp,两个人都是……
云乔骂了好些句也不能泄愤, 正想着如何去反驳傅景然才好,就被他拉住了手。
傅景然道:“不再看了,同你走一会儿。”
云乔愣在了原地。
傅景然问道:“你想看?”
“我不想看。“云乔急忙答道。
“那便走吧, 今日光照尚好, 暖而不觉热。”
傅景然说得十分从容,便好像是这事就该顺理成章发生的一般。
可云乔的目光停留在了两只交叠的手上, 她心道:今日这狗贼吃错了什么药,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对我如此好的吧!
实在是有些害羞和不适应,她本来想委婉一点问的, 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走走就走走, 牵我手做什么。”
云乔说完就后了个大悔,恨不得把嘴给撕了。更是不敢抬头去看傅景然。
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傅景然道:“牵不得?”
“啊?”
云乔没听太懂, 而彼时傅景然已经走动,云乔只好跟上。
恍惚间听到傅景然说,“这儿人多,稍不留神便会失散,若你真走丢了, 我找谁赔去?”
似是解释,傅景然又添上一句,“这儿人多。”
哦!
云乔恍然大悟。
这是一毛不拔铁孔雀来找自己寻仇了,自己今天斗胆捏了他的脸, 他便要来伤害自己的手了。顺便这儿人多,两人做做戏!
早说啊, 这说话含含糊糊的真叫人会误会。
云乔想通了,心境也坦然了,腰不酸腿不疼能直接策马扬鞭三万里了。甚至还特别坏地抠了一些傅景然的手心, 结果被人强硬压制住。
偷鸡不成蚀把米,非常可怜!
远远的,李平川看见了傅景然,他欢喜一场,还没撒蹄子张嘴打招呼就被一行人捂住了口鼻拖去了一遍。
他心中大骇,此地民风可真是剽悍,竟敢当街劫美男的色!
他正思量着自己还有多少被傅景然利用的价值,他会花多少银子赎自己,就和一双熟悉的眼睛相撞。
一介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李平川就如同一条被捉住的鱼一般犟了好久。
画眉道:“你别吵王爷和夫人!”
李平川眯眼睛看。
嘶!
他直呼受不了,更别说打招呼了,赶紧和画眉站在了同一阵营中跟着两人。
云乔被傅景然牵着许久,好玩是好玩,可行动总是受制的,又不好直接说松手,只好盼望着来个下人来打扰打扰自己。
可她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一个人,简直心灰意冷!
她低着头,正在从“我肚子疼”和“那边有个好奇怪的东西”中寻一个由头离开,却不曾想前面那人停下了步子。云乔一个没反应过来撞在了傅景然的臂上。
脑昏眼花是脑昏眼花,可也是一个好借口!
云乔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手上倏然一紧,有一股力将她压制住,不要他往前走。
云作生手上牵着一匹马,正好同两人对在一条线上。云作生道:“差些以为追不上你们了。”
云乔只觉得傅景然捉住自己手的力气大了些,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只有云作生一人,问道:“二哥和三哥呢?”
云作生道:“我怕你们这边有事,便率先赶来,作文作武到时候便直接回临西城,到时候便可相聚。”
云乔只觉得感动,刚要说话,结果身边那块大冰山开了口。
傅景然反问:“能出什么事?”
语气很讥讽。
云作生收敛住他眼中的笑意,看向傅景然的时候带上少有的严肃神情,说道:“并未说你护不住阿问,只是西南气候与京城相异许多,论其他,我不一定胜你,至于在这一路吃穿用度上,我想我是能说上些话的。”
傅景然思忖片刻,虽看向云作生的眼神柔和了些,手上却不松懈。他道:“多谢。”
云乔实在是被他抓疼了,抱着就算要自伤一千也要伤傅景然八百的心忍痛将手抽了出来。
傅景然未提防到云乔动作,方要继续去抓,结果看到了那一段瓷白腕子上的一截红痕,实在触目惊心。
他兀的一惊,皱眉看着云乔朝着云作生跑去,奈何云乔嘴上只叫着大哥,未尝回头一次。
阿问。
傅景然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身影喃喃念道。
那是云乔尚在云府时的小名,从小到大却只有云作生会这般称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