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卿月复又上前去为白楚蝶诊脉,刚开始她蹙着眉头,只不过稍稍片刻后,柴卿月嘴角便旋起了淡淡的笑意——这位白小姐,真是用心良苦。刚刚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丫鬟身上,便略过了她。
她又趁机服了九乐散。
这种药虽不致命,却会让人呕血,看起来性命垂危。
“刚刚是我诊的不仔细,除了刚刚我所说的之外,白小姐还误服了九乐散——不知是谁要针对白小姐。你们从我匣子里搜出的东西里,恐怕没有这一味药吧。”柴卿月转身对众人道。
“楚蝶从未怀疑过……姐姐。”白楚蝶艰难又虚弱的道,“兴许是谁看我不顺……”
“查!”慕容司宸又是一声令下。
眼看着白楚蝶的情况越来越危险,即便九乐散不致命,但失血过多仍然会有危险。大夫和御医们将白楚蝶团团围起来,七嘴八舌讨论起解毒之法。
九乐散在及元朝并不常见,饶是最精通解毒的御医也无从下手。
只有柴卿月注意到,白楚蝶的丫鬟不见了。
之前白楚蝶想要陷害她,却没料到她深谙医毒,白楚蝶没有其他准备,又不想丢人现眼,只好乘人不备加服了九乐散,这样一来,丫鬟拿着剩下的毒药去随便陷害,便可让白楚蝶保住名声。
先前白楚蝶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只是服了进补的黄参和汤品以及桂枝叶,造成中毒的假象。现在她为了名声,别无选择,只能冒着失血过多的风险,服下九乐散。
否则这件事传出去,白楚蝶在外的声望和形象就会大打折扣。
过了不一会儿,侍卫们就扭着厨房里烧火的丫头走了进来。
“殿下,在她身上搜到了还没用完的九乐散。”
丫头名为翠柳,出身寒微,被卖到了太子府上做粗使丫头,这几天正在厨房里帮忙烧火,谁承想飞来横祸。她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哪里来的九乐散?
翠柳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却不敢辩驳。
白楚蝶的丫鬟用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不敢说出真相。
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翠柳哪有那样恶毒的心思和胆子去害白楚蝶?只不过是白楚蝶推出来背黑锅的罢了。但没人愿意为了一个粗使丫头去拆穿白楚蝶。
“拖出去。”慕容司宸冷漠的看了一眼翠柳,随后很快收回目光。
柴卿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分明就是白楚蝶她陷害不成,现在找了个替罪羊!这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丫头,为什么要替白楚蝶承担?!还要赔上她的性命?
“等等!”柴卿月拦住要把翠柳带下去的侍卫。
“你们说是她害了白小姐,但她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丫头,与白小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白小姐?还有,九乐散这样的东西,即便是皇室的人,都未必能弄得到,翠柳从哪儿能弄到?而且九乐散金贵,就算翠柳弄得到,但她买得起吗?”柴卿月一连串的发问。
慕容司宸的脸色微微发沉。
“她背后另有主谋!”白楚蝶的丫鬟急忙脱口而出,“奴婢恳求太子殿下,必定要彻查此人!”
柴卿月一时间懵了,她根本没有想到白楚蝶的丫鬟能这么无耻。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正义,竟为翠柳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
“闭嘴!”慕容司宸不知道是在冲谁说,语气非常不耐烦,而且脸色发沉,惹得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继续出声,偌大的花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把她拖出去。”慕容司宸下令道,而后阔步离开。
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虽说白楚蝶心底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她多希望被拖出去的是柴卿月!可现下的状况让她非常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柴卿月心中气难平,也顾不上跟白楚蝶多废话,她也跟着出了花厅,跟上慕容司宸:“殿下!殿下!臣妾想请求你一件事!……”还没说完,柴卿月就撞上了慕容司宸。
“如果是为了那个丫头,不必再说。”慕容司宸面色冷峻,回过身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殿下……”柴卿月被说中了心事,急急的继续哀求。一条鲜活的生命啊……虽说皇室的人向来不把奴才丫鬟的命当回事,但她是在市井长大的,知晓生活疾苦,更知道下人的不容易。
“不用说了。”慕容司宸推开柴卿月,蓦地转身离开。
柴卿月眼睁睁看着翠柳被侍卫们拖着进了后院,紧接着就传来了翠柳的惨叫声。一声一声,接连不断,似乎每一声都扎在柴卿月的心口,她不忍再看再听。
柴卿月快步回了厢房里,拿了几本书来看。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柴卿月甚至不敢去问,翠柳最后的下场。下人们犯了这样的大罪,不死也该半残。
次日下午,白楚蝶来找柴卿月。
昨天还看着随时都快死了一样的脸色,今个儿的气色就已经好了许多,脸上微微泛起红润,嘴唇也恢复了色泽。只是她神情恹恹,不时用手帕掩着嘴轻咳。
“卿月姐姐,昨个儿误会了你的事,真是对不起。”白楚蝶眼神真挚,又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虚弱,“我的身子不碍事的,想着尽快跟姐姐学会女红,早点出府,免得再给府上带来麻烦。”
那晚的事情之后,府上和市井都传开了,说太子府上有个丫鬟嫉妒白楚蝶,所以做饭的时候故意在饭菜里下毒。更有甚者,怀疑是太子妃柴卿月在幕后操控,而丫鬟只是一个替罪羊。
眼下被白楚蝶轻描淡写的掠过。
柴卿月原先以为白楚蝶只是喜欢慕容司宸,有些大小姐脾气的人,却没想到她可以恶毒到如斯地步。
“既然白小姐身体不适,那应该早些出府回家休养才是,不应当为了学女红而害了自己的身子,何况女红本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刚嫁给太子不久,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交接好,所以短期之内,亦没有太多时间去教你。”柴卿月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