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高皇帝远的,难不成谁还会去细细查访么?纵使查,只要女方家里不反水,谁又能怎么样。
隆源帝本是顺口一问,也有个核对身份的意思,哪里知道这赵志栋本事不大,想的不少,短短一瞬就过了这么多念头。
他之前虽没详细了解过赵家情况,可多年来有人勾心斗角的经验却告诉他:赵志栋的话不尽不实。
还“自小微臣亲自教导”,且不说你多年来只在京中做官,儿子却在江苏老家念书,如何“亲自教导”?
即便是真,就教导出那么个不仁不义的混账东西来?
可见你也可恶!
隆源帝又问了几句礼部的活儿,赵志栋倒是也答了,可全是套话,就是那种辞藻华美、言辞流畅,乍一听好像无懈可击,细细一琢磨就发现什么都没说。
“跪安吧。”事已至此,此人是个草包无疑,隆源帝顿时没了再问话的意思,摆摆手叫他滚蛋。
一直到出了麒麟殿,赵志栋还在发懵呢:
陛下今儿到底叫我来作甚?
难不成不是赐婚?
若不是……话一出口,覆水难收!
他心下发了狠,决定背水一战,于是当天就给家人传话,让他们立刻日夜兼程返回老家,务必找个由头让“和离”之说成真。
若陛下有赐婚的意思,那么自然没了后顾之忧;
即便没有,他儿子这样出色,大丈夫何患无妻!
显然赵志栋此人短视,尤其一遇到自己儿子的事就浪得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他的儿子像个天仙,必然人见人爱。也不想想京中贵女们何等骄矜高贵,天下好儿郎何其之多,谁又看得上一个已婚男子!
打发走了赵志栋后,隆源帝难免有点憋气:
朝廷俸禄竟白白养活这等糊涂庸才八年之久?!
浪费钱,浪费钱啊!
果然母后所言甚是,会读书未必会做官!
想当初,这赵志栋还是正经的二甲第十一名呢。
隆源帝越想越气,再一想五品官八年明暗俸禄有多少,心窝子更是一抽一抽的。
朕是皇帝,还需要忍耐么?
于是他立刻叫了心腹来,嘱咐他立刻以办差的由头四百里加急赶往江苏,查明赵家父子及其族人历年言行。
赵志栋万万没想到自家“出息”的儿子已经悄默声在外头惹了不该惹的人,更没想到隆源帝如此“较真”,竟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派出钦差……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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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真长公主作为本朝唯一一位活着的长公主,婚事自然隆重,早从赐婚旨意下了之后,礼部上下就忙得不可开交,连带着户部也不得安稳。
为此,方之滨已经长好的头发又有稀疏的趋势,每每故意挑了下午洪文在时找他拿脉,恨不得浑身上下都写满大字:
都是为了你!
洪文被他哀怨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都泡在上书房。
然而上书房也不太“安稳”。
屋里有些闷,中间休息时洪文就带着两个小的去外头廊下阴凉里坐着,过堂风一吹很是惬意。
五皇子肉乎乎的小脸上赫然挂着两颗巨大的黑眼圈,小肉手杵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叹气,“小洪大人,你成亲后会生小娃娃吗?”
“呃,”洪文迟疑了下,“大约……会吧。”
长公主好像挺喜欢孩子的,而且他们年纪也都不大……这么一想,还有点激动呢。
五皇子突然紧张起来,“那,那有了小宝宝的话,小洪大人还会喜欢我吗?”
三皇子虽然没说话,但分明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洪文就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耳熟,好像之前就问过了。
看来小孩儿真的很在意这个啊!
他不禁哑然失笑,捧着五皇子的小脸儿道:“殿下是因为担心这个而夜不能寐吗?”
五皇子唔了声,有点不好意思,肉嘟嘟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他喜欢小洪大人,也希望小洪大人喜欢自己,可他们都说人会最喜欢自己的小孩子。那么,那么如果来日小洪大人不喜欢自己了……
不,就不能继续喜欢自己一点点嘛?我真的一点都不贪心的,只要一点点就好。
洪文轻轻蹭了蹭他的额头,“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微臣对殿下的喜爱就像冬日坚冰、平地高楼,只会越盖越高。”
五皇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三皇子在旁边幽幽来了句:“冰到了春天就会化,楼盖得太高会塌的。”
刚营造起来的温馨局面瞬间崩塌。
洪文恨得牙痒痒,转手就去掐他腮帮子,“臭小子,一天不拆台就难受是不是?”
如今自己是他的正经老师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掐了!
三皇子的脸都被扯变形,却还在死犟,“我没说错啊哈哈哈!”
后面却是洪文咯吱他。
这小孩儿最怕痒,一被碰到两侧肋骨就不行了,满眼泪花嗷嗷讨饶。
洪文狠狠出了口气,又对五皇子道:“别听你三哥胡说,咱们五殿下这么乖,不管殿下来日喜不喜欢微臣,小洪大人一定会永远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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