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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趁机打量眼前的这套三居室,三居室坐北朝南,室内面积不到一百平,墙面涂料是这时候流行的上白下绿,客厅家具物品简单,四人座位布艺沙发、原木色茶几餐桌等一目了然。
    哦,墙角还多了一架棕色立式钢琴,钢琴上面盖着普通蓝布防尘罩,右手边的橱柜上摆放着一只花瓶,花瓶里插着三四根月季,粉色的月季花鲜艳醒目。
    展柔面露讥笑,曲晓琴和展建国这对夫妇真有趣,也不知道谁把谁当成傻子。
    马桂芬做事麻利,不到五分钟,她用托盘盛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青菜面条和一碗生姜红糖茶,疾步走到客厅。
    “这红糖可难买了,我昨天买菜时好不容易抢到一块,晓琴临出门前特地叮嘱让我给你炖生姜红糖茶,你赶紧趁热喝,别辜负了晓琴的一片心意。”
    展柔自动忽略马桂芬话里话外的帮腔,她低头看了看,三根青菜,小半碗面条,没放调味的酱油,没有荷包蛋,清汤寡水,倒是生姜红糖茶看着还可以。
    展柔右手撑着额头,歪靠在沙发上,要笑不笑,“三姨婆,我口味重,麻烦你帮我加一勺酱油,再帮我弄一个煎蛋,这点分量我吃不饱。”
    马桂芬原本对歪坐在沙发上突然矫揉造作装淑女的展柔嗤之以鼻,冷不丁听到对方突如其来的尊称,吓了一跳。
    她没听错吧?展柔竟然开口称呼她为三姨婆?
    这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住进来快一个月,都没叫过展建国一声爸,曲晓琴一声后妈,怎么突然一下子尊称自己了?死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展柔见马桂芬愣神,微微勾了勾唇角,违背本心称呼马桂芬为三姨婆,她其实也不愿意。
    展建国常年不在家,曲晓琴工作体面能赚到钱,家里自然是曲晓琴说了算。马桂芬与‘展柔’无任何恩怨,之所以给原文女配穿小鞋,无非是看曲晓琴的眼色行事。
    原文女配性格倔强刚直,看着强势,实际上软弱任人欺负,玩不过城里人的心眼。有人从中作梗,又没长辈帮衬,时间一长,自然人云亦云说她不好。
    人善被人欺,人还是要强一点,你强了别人就会让你一步,你弱了就会受到欺负。
    展柔不像其他风水大师那么孤傲,也不会恃才傲物、盛气凌人,她比较好说话,做人做事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则,讲究和气生财。
    风水大师身份听着高端,实际上也是做生意的,也要混饭吃的呀。
    她再如何抗拒尊称马桂芬,也没必要跟一个上了年纪,五十来岁普通农村妇女计较。巴掌与甜枣皆要给,恶人自有恶人磨。
    况且,人们喜欢听好话,她嘴甜一些,马桂芬在饭食上面就能少克扣一些。
    就这碗里的面,她真的吃不饱,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原文女配从小在乡下田野间跑来跑去,肺活量强,吃得多消化也快。
    展柔刚才去了一趟卫生间,趁机照了照镜子,本尊长相英气,皮肤过于黑,一米五八左右的身高,距离自己曾经一米六六的身高还差点距离。
    当务之急,她需要多吃饭,牛奶和鸡蛋每天都不能落下,营养要均衡。
    “三姨婆?”
    展柔催促了一次,马桂芬回神,不情不愿地返回厨房拿酱油,再出来时说家里鸡蛋没有了。
    展柔也不恼,要求马桂芬再下碗面,马桂芬见展柔坚持,只好板着脸又去下面,如此折腾了马桂芬一小会儿,展柔见好就收。
    茶几矮,她直接席地而坐,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马桂芬没走,一边拿抹布擦桌子一边挤兑展柔,“展柔啊,你下次可以自己弄饭吃,莺莺她们吃得少,我下一小碗她们就够了,我让她们多吃点,莺莺都说女孩子不能吃太多,什么青春期长胖了瘦不下来。”
    展柔一口气喝完生姜红糖茶,打了一个饱嗝,“三姨婆,你平时没事多看看电影《喜盈门》,这部电影挺好看的,适合反复观看。”
    马桂芬动作一顿,满脸问号,啥电影?前几天大院里刚放过的《喜盈门》?
    一想到电影内容讲述的是大媳妇藏了饺子不给丈夫爷爷吃又闹着要分家的情节,马桂芬倏地涨红了脸,死丫头在骂她是电影里的大儿媳!
    展柔没找到抽纸,忘了这时候没有这玩意,裤兜里没有手帕,她勉强用衣袖擦干净嘴,随后施施然起身。
    “三姨婆,听我一声劝,长辈做人格局放大些,别整天为了芝麻点的小事计较,斤斤计较者短寿,心胸宽大者长寿。”
    展柔抛下一句让马桂芬气得跳脚的话翩然离开客厅,拖着不适应的身体,晃悠悠返回书房。
    “哎呦喂!我一个长辈辛苦给你做饭吃,你竟然咒我——”
    马桂芬破口大骂,骂到一半立即收住,生怕被隔壁听见,气得整张脸都凑在一起,原地小声骂骂咧咧了几句,最后粗鲁地收拾展柔吃过的碗筷,气咻咻地返回厨房。
    展家书房并不宽阔,甚至狭小,约莫十平米。
    算上所有人,展家目前七口人,展建国大部分时间住部队宿舍,曲莺莺和展妮妮共处一间,俩人睡上下床,展妮妮睡觉没规矩,睡在下铺。展鹏和马桂芬睡一间,展建国不回来,展鹏和曲晓琴睡,余下一间本来是书房,展柔来了后,曲晓琴不得已腾出书房改成展柔的临时卧室。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军人用的折叠钢丝床,外表破旧,床架子也不结实,草席下方铺着一床旧棉花被,坐在上面晃悠悠。
    除了靠窗摆放着的书桌凳子外,连单人衣柜都没有,原文女配从乡下带来的一蛇皮袋旧衣服只能堆放在床尾的靠墙角落。
    展建国不管家务事,曲晓琴小资派,看不起现任丈夫前妻生的农村来的闺女,嘴上答应说要给展柔买新的衣柜和新的床,可一直没有落实下来。
    展柔这人在大事上不让步,小事上面反而不会太过计较,眼下算是寄人篱下,又初来乍到,房间小就小点,起码有个容身之所。
    至于房间里的风水,这里是部队大院,充满着正气和阳刚气,没有什么大问题,当然如果书房朝向换成南边则更好,可惜依展家目前的情况来看,换上一套四居室有的等,更别提单独的小洋楼。
    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慢慢来。
    眼下她才十六岁,今年刚实行办理身份证,她起码得等到高中毕业考入大学办好身份证,才能离开这个家。
    当务之急是尽快熟悉所处的环境,应付必要的人际关系,还要准备九月份开学,老天爷真会耍把戏,她都快二十年没碰过高中课本,也不知道能否考上重点大学,有个名牌大学头衔,她出去接单报价可以报高一些。
    除此之外,就是赚钱、赚钱、赚钱。
    风水师虽然不缺钱,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以她现在的年龄,声称自己会看风水,没有人会信,说不定还要被立典型,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还有那蛇皮口袋里的老旧款式衣服,展柔没有丁点兴趣,她不追求时髦时尚,但务必穿着得体大方舒适。
    以往她走南闯北接单,出行皆有专车接送,出入之地基本是山秀水美、交通便捷之处,一身行头不是衣袂飘飘的改良汉服,就是方便登高望远的全套户外装备。
    哎,往事不可追。她需要赚钱,有了钱就能托人从港地购买牛仔裤和宽松的卫衣。
    赚钱、改头换面、重拾学业、捡漏买房……
    在心中过了一遍现在及未来的走向,展柔顿时充满干劲,要不是此刻小腹隐隐作疼,她能立马跳起来打个滚。
    至于原文里出现的各路人马,展柔一点都不上心,开玩笑,八零年代遍地都是宝,她堂堂风水大师,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要和这群人杠?
    对了,忘了一件事,她现在没有手机,做什么事都不太方便,习惯了现代科技的便捷,这让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展柔颇不适应。
    这年头大哥大出现了吗?还是先有的寻呼机?
    展柔甩了甩头,突然翻身坐起,她走到书桌旁坐下,桌面上还摆放着一本台历,翻页的那种。
    今天是阳历七月三十号,农历六月初四,宜嫁娶,不宜拆迁。
    她从桌肚里掏出铁皮零钱罐,铁皮盒子上面印着吉祥月饼四个大字,人物形象已经变得模糊,或许是本尊亲人的遗物。
    展柔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几张毛票和三枚一元长城硬币,展鹏拿的钱被曲晓琴还了回来,十块钱对学生而言是一笔巨款,对展柔而言,只能买点零嘴尝尝鲜,还不够买风水罗盘。
    提到吃饭家伙,展柔又开始头疼,哎,钱啊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寸步难行。她明天得出门去周边逛逛,找一找古董店,看看能否捡漏。
    之后,展柔收起存钱罐,只留了三枚一元长城硬币,眼下她找不到乾隆通宝,勉强用流通的一元硬币算卦。
    易经有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作话解释)
    通俗点讲,万事万物的开端名为太极,两仪就是凡事都有两面性,一正一反一阴一阳代表两仪,四象对应的内容泛而多,此先不说,等以后遇到具体的事情再展开谈。
    展柔现在用这三枚一模一样的长城硬币,用来金钱占卦。
    金钱占卦是易经里面最简单的一种占卜方式,普通人都可以学,也是最容易懂的一种。铜钱或是硬币,随意设定阴阳面,花为阳,字为阴,反之亦可,只要在问卦过程中不要随意更改即可。
    展妮妮坚持‘展柔’偷了向阳的魔方,展建国翻遍屋里的所有地方没找到魔方,东西不会自己跑,肯定还在某个地方。
    展柔用金钱占卦测试,即是为了寻找魔方的下落,也是测试自己,别穿书了,再把吃饭本事丢了。
    展柔定一元字为阳、长城为阴,她抓起三枚硬币合拢在掌心,心里先拜了祖师爷,再默念询问之事,一共摇晃了六次。
    一卦由六爻组成,六爻就是六次,初爻记最下,她依次从下往上写下卦象。
    三个字记为阳,阳用一道长条形的横杠表示,约摸一厘米左右的长度,三个长城即为阴,一厘米长度分成两个等份距离,只有一个字即为阴,两个字即为阳。
    卦象出来,展柔挑眉,有意思,上下三爻相同,一长两短,是个艮卦。
    第4章 、谁在撒谎
    展柔之前有个客户托她寻人,起因是小夫妻吵架,女方怀孕留了遗书,男方报了警,奈何二十四小时过去也没找到人。展柔用三枚乾隆通宝替对方占卦,卦象显示的正是艮卦。
    卦象显示如果是找人,这个人不在家里,也不在院子里,不过对方无咎,咎代表没问题,显而易见是被寻找的人故意藏了起来。
    最后警方在西部某边陲某座小城寻到人,对方确实无事。
    寻人的艮卦卦象是无事,寻物的艮卦卦象也是无事,由此可见,魔方是被人藏了起来。
    早在两三年前,大城市百货商店已经开始销售魔方,据向阳奶奶说,向阳爸爸在海城花了五块钱买的魔方,说贵不贵。再者,大院里的小男孩基本人手一个魔方,因此并不是稀奇物件。
    展柔肯定的是原文女配没有偷拿魔方,因为她知晓剧情,在高铁上,她没有逐字逐句阅读这部年代文,只看到了一句话,原文男主陈刚帮展柔洗清了嫌疑,这件事令原文女配有了秘密,逐渐喜欢上原文男主,从而导致后面一系列的悲剧。
    搞笑的是,展建国等家长坚信六岁展妮妮的指控,却不信任十六岁的‘展柔’。
    展柔目前猜测有两种可能,其一,展妮妮偷拿了魔方,反过来诬陷原文女配;其二,展妮妮和向阳联合撒谎,不排除向阳被展妮妮胁迫,千万别小瞧任何年龄段的人,每个人心中都住着恶魔,只看有没有被打开。
    柯南不是说过排除一万种可能,剩下最不可能的往往即是真相。
    看来她有必要亲自去露天篮球场转一圈。
    晚上八点,大院露天篮球场,今晚篮球场在放映港城那边传来的武侠电影,放眼望去,人头攒动,老少皆有。有人坐在长条板凳上一边扇着手里的蒲扇一边喝着凉茶;有人站在角落里,与旁人交头接耳;还有人啃着西瓜,嬉笑怒骂。
    金城周边不仅有陆军驻地大院,还有铁道和海军等后勤大院,三一六大院篮球场设施最先进,假如天气好,若是遇到节假日,甚至会有出名的球队来大院打友谊赛。
    今天晚上比往常热闹,篮球场这边在放映电影,隔壁乒乓球场那边有人在打乒乓球,还有人在周围空地打羽毛球,又热又嘈杂。
    “莺莺,你今晚怎么有空出来看电影啦?你妈没逼你去跳舞?”
    曲莺莺同班同学李萍萍圆盘脸,李萍萍怕热,把马尾辫盘成圈,用红色的花绳圈在后脑勺上。
    大院里的孩子都是在一块上学的,除了幼儿园设在大院里,初高中都在市区。
    她们俩九月份开学升高二,暑假作业早完成了,李萍萍每天就是玩,再享受一个月的自由就得上紧箍咒。曲莺莺比李萍萍刻苦,每天白天要去市区书店看外文书,晚上回来还得练习舞蹈,因为明年曲莺莺要竞选芭蕾舞团出国汇演成员。
    曲莺莺鹅蛋脸,大眼睛水汪汪的,皮肤白个子高,一笑就露出酒窝,常年跳舞的原因,走起路来特别有气质,大院里公认的育才中学校花,三一六大院院花。据说好多户人家已经开始向曲晓琴交好,想要提前把曲莺莺定下。
    展妮妮在和同龄的小朋友跳绳,展鹏和向阳去隔壁看人打乒乓球,大院管理安全,没有坏人敢进来偷孩子。
    曲莺莺难得放松一晚,心情愉悦,“三姨婆回去照顾小柔,我留在这里照顾妮妮和大壮。”
    提起展柔,李萍萍替曲莺莺打抱不平,“她那体格还要人照顾?又不是林妹妹,装什么较弱!你别替她打掩护,我们都知道了,她偷了向阳的魔方还不承认,被你爸罚站了。”
    展柔被罚站晕倒的事传遍大院,再次成了大院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嘘!你小点声。”曲莺莺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她们,悄悄松了口气。
    曲莺莺和李萍萍是好朋友,曲莺莺曾在李萍萍面前抱怨过展柔不讲究卫生,吃饭前不爱洗手,还说展柔能吃。
    “没事的,别人听见也不会说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好。”李萍萍直肠子,为人没有心眼,有什么说什么,“你妹妹那个德行众人皆知。”
    “哎呀,她毕竟刚从农村上来,展叔叔说了她妈妈去世早,外婆不识字,乡下没亲戚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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