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县城回来,又饿又累,呼噜着喝了一大碗粥,这才缓过来。江雪梅有些心疼,“孩他爹,怎么饿成这样?”
“这批次的粮种说是今年最好的,我一直在粮站排队守着,也不敢走,好不容易领到都下午了,着急赶回来,这一天才吃了两个娘给烙的饼,确实有些饿了。”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多带些去,你不听,饿着了吧,来再吃两个馍馍。那粮种能领多少就多少呗,犯得着吗?”江大妮也心疼大儿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支书将这事儿交给我就是对我的信任,关系到全村的产量,我也不敢耽误呢。”蓝椿憨憨的一笑。
“儿子愿意做就让他做,男子汉一顿不吃饭有什么?我听支书说县里农机站那个小年轻要走了,他的意思是推你去,你是个什么章程?”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农机站那是多好的条件,还能去到县里边,吃国家饭。”蓝椿还没说话,江雪梅倒是先说了,“大椿,这事儿是真的吗?”
“支书上次跟我提了两句,我还没给他回复呢。县城离家远,也照顾不了家里边,小柱子还小,雪梅肚子里边还有一个,老是麻烦二老我心里过意不去,我想想要不把机会让给别人吧。”大椿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是不是傻?”江雪梅立刻就不高兴了,“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做什么,家里边有爹娘呢你还不放心?”最重要的是,要是大椿能在县里立住脚,她就能带着孩子一块儿去,到时候孩子们可都是城里人了。
“我给你说这个机会你必须给我牢牢把握住了!”江雪梅看着丈夫,“你要是让给别人,我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别指望我回来!”
“你那娘家我还不知道,能回去住上两天不受嫂子的气我就算你了得。”江大妮吃了一口馍,凉凉地说了一句,接着又看向大椿,“虽说你媳妇儿话说得不好听,但这意思还是为你好的。这确实是个好的机会,趁着我和你爹还硬朗能多动弹几年,给你照顾老婆孩子还是不成问题。你也知道家里的情景,农技站那活儿不受风吹日晒,还有固定工资,福利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四儿这几年正是花钱的时候,你要是能多帮衬些,他读出来了,今后日子也好过了。”
“我和你娘的意思是差不多的,这在地里刨食终归还是比不上吃商品粮的。家里边还有两条烟,一瓶酒,一会儿晚上我陪你去支书那儿走一趟,看能不能把这件事定下来?”
“我能行吗?”大椿不自信了,地里刨食的,忽然间要走向城市里,跟那些穿工装的一起工作,难免有些心虚。
“怎么就不行了?你那修农机的技术,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支书那个人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要是你没那本事他才不会给你多说一句话。”蓝老头劝了一句,又说道,“快吃,吃了咱们就过去,避着点儿人。”
大椿见一家人都没什么意见,自然也只能随大流了。江雪梅想着丈夫马上就要不一样了,整个人都抖起来,“三弟啊,你看你大哥马上就要去农技站了,这家里的活计怕是只能靠着你了。今后可别老是说什么不下地之类的话,那累着的还是爹娘。”她端足了长嫂的架子,奈何自家男人不配合。
“三弟自小就不太会农活,农技站一周也有两天的假能回来,到时候我来回跑就行了……”
江雪梅差点儿气死了,这个憨憨!
“家里的事,我和你娘有成算。今年就多种些粮食,也不费多少劲儿,多存一些,来年再种经济作物。你弟虽说种地不行,但还有把子力气,这些都是能干下来的。”蓝老头吃完饭,进屋开始收拾去送礼的东西。
蓝桉回了屋,等着所有人都离开客厅了,这才对宣景说道,“一会儿我出去了你就把门闩上,不论谁叫门都别开。”
“那你怎么回来?”
“我估计得耗上些时候,要是回来得太晚就不走门,动静太大。”蓝桉看了柜子,原身果然是猎户出身,里边有竹箭和砍刀,都背在身上,上前拍拍宣景的头,“你早些睡,别等我了。”
“白日睡得多了,现在一点儿都不困,你注意安全,打不到猎物也没关系,我等着你回来。”宣景蹭蹭他的手掌。
“困了就睡,别熬着,我走了。”说话间打开窗户,几下就翻过围墙朝着远方去了。
夜半的山林里也没点儿亮光,亏得蓝桉训练过夜视之术,一路走来也算顺利,林子里边不知道什么鸟类叽叽咕咕地叫着,他一路往里走,现在是初春,好些活物都钻出来,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逮着了三只野鸡并一窝鸡蛋。将它们一拴扔在树上,上树观察哪儿有大的猎物。
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他听见了远处的声响。
宣景躲在屋子里,借着外边的丁点儿月光收拾柜子,过了一阵听见外边有响动,侧耳一听是蓝老头和蓝椿回来了,听声音挺高兴,好像是什么事儿成了,宣景兴趣缺缺,蓝桉怎么还不回来?
蓝老头喝了几杯酒,江大妮下厨给他熬浓茶上来,蓝椿在旁边喝了水,“我们去的时候支书刚好写好了推荐信,他对这事儿也很上心,专门去城里打听过,说是这回十拿九稳。”
“那可真是太好了。”江雪梅高兴坏了,江大妮端出茶来,“那既然几样,东西没送出去吧,下次四儿回来的时候正好让他带去送给老师,上次还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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