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觉得我屋里那被子还行,尽管拿去。搭在被子上边也行,再不济做个褥子都能暖和。”蓝桉示意宣景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三儿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自己盖着新被子,让爹娘盖破被子!”
“二姐要是有良心尽管自己给爹娘买,我现在就这点儿能耐,难不成要冻死我和我媳妇儿来表示孝顺?”蓝桉倒了杯水,又递了一杯给宣景。
“我……”蓝花哽了一句,还没说话旁边看戏的江雪梅就说道,“二妹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回娘家只有拿东西的,哪有可能给爹娘添置东西。”她可早看不惯这小姑子了。
“大嫂说话可要讲理,上次我给爹娘买的布料,上上次买的罐头……”
“还好意思说出口呢,那布料一股子霉味儿,还被虫蛀过,做衣裳不行,做抹布还不吸水;那罐头还有两日就到期,吃了娘还拉了一天肚子。二妹每次提回来的东西都还真是用心了。”
“我让你胡说八道!”蓝花就要上手,江雪梅快速躲在江大妮身后,“娘诶,这是被我戳破了想要我的命啊,可怜我肚子里还揣着你们江家的种,可怜哦,孤儿寡母受你们一家子磋磨。”
江大妮连忙拦着,“行了,吵嚷两句就算了,怎么还动上手了?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娘,我那婆母要办五十生日酒,我这是请你们吃酒呢。”蓝花顺着台阶下。
“你那婆母不是四月生,这才三月出头,这么早就计划着请客?”
“娘,这办酒席是定下的事儿,可这开春青黄不接的,亮声又拿着点儿死工资,一家老小用了着实存不下来钱,这不今儿我小姑子在街上瞧着三儿买了许多的东西,回去就和我婆母说咱们家发财了,他们让我回来借一些。”
“我说呢,这不就是要借钱吗。”江雪梅又开始说话。
“孩子都哭老半天了,你赶紧进屋哄去吧。”再说话一会儿真得打起来。
“娘,您可别想着偷偷补贴小姑子,爹现在让我管着家用,要是一会儿钱对不上,我可不好交代。”江雪梅哪儿能看不出她在支开她,说了一句就进了屋,反正这些钱都是她的,谁也别想动。
“娘,她什么意思,家里现在怎么让她管账了,爹是怎么想的?”大嫂那扣门性子,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拿。
“都是你爹定的,你问他去。”江大妮还一肚子火气呢。
“娘,这可不行啊。”蓝花有心出主意,一抬眼就看到蓝桉和宣景在桌边喝水,这两人难不成当成看戏了,看她们笑话呢。
可不是,宣景觉得这些人可比宫里边端着的嫔妃有意思多了。蓝花见这边拿不出钱来,看向蓝桉,“老三既然赚了钱,那借一些给姐姐总行吧?”
“没有,不借!”蓝桉面无表情地说道。
娘,你看他!”
“三儿,你和花儿可是同胞姐弟,你们不互相帮衬着怎么行?再说了花儿也不是白要,这不就是借一阵子。”江大妮知道姑娘在婆家的处境,总想帮一把。
“没有钱,这钱是结的昨天獐麝的钱,我的那部分都已经花完了,这一百六是要拿给爹的。”蓝桉直接说道,“你们要是急着用,尽管找爹要。”
江大妮一算,惊了,“八大八十块呢,你都花去哪儿了?”这可是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
“这两床被子就是十块,中午吃了饭,再加上给媳妇儿看病,抓的这些药就是七十多块。”蓝桉刻意把钱说得多些。
“什么?这些破药渣滓就要这么多钱?”江大妮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她是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要这么养着,村口赤脚医一次病才几毛钱,你这就要花这么多!不治了,这么多的钱再买个媳妇儿都够了!”江大妮瞪着宣景像是要活吞了她。
蓝桉站起来,将宣景护在身后,“我的媳妇儿,我挣钱给调养,您要是看不惯,我俩就分出去单过,省得碍着您的眼。”这是他第二次提出单过,江大妮先前以为他在说胡话现在看见他眼中的坚决,他是认真的。
“这又是在闹什么,一天天的没个消停。”蓝老头回来了,蓝花下意思地躲在她娘身后,她挺怵她爹的。
“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来了?”
“就……就回来看看你和我娘。”蓝花小声说道,半点没有先前的样子。
“我说了,不要三天两头地往家里跑,省得婆家说你没个规矩,我们没把你教好。”蓝老头一边说话一边撇掉身上的灰,蓝桉将手中的钱递给他,“卖獐麝一共是二百四,我拿了八十块买东西,这是剩的一百六。”
蓝老头接过钱,细细地点了一遍,揣进怀里,“怎么刚才说起要单过的?”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又看向要插嘴的江大妮,“我刚回来的时候看见西口那有一丛灰灰菜长得挺好,你去摘回来加个菜。”
“我今日带媳妇儿去城里看病,她这个病是根子上的毛病,得花时间,花钱调养,平日里也不能累着,这药费也贵,也就是说,今后说不准不能给家里添财反倒要增加负担。我娶的媳妇儿,照顾她是应该的,却没道理让一家人都跟着添麻烦,索性分出去单过。”蓝桉说得很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