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警方会查,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专业人员也会鉴定,但是这件事,我们牵涉越少越好,许总也不希望横生枝节,明白了吗?”
“……明白。”
李维多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眼眸漆黑。
许久,她忽然慢慢地,笑了一下。
……
李维多办公室磨砂玻璃墙外,就坐着张纯。大概是在门外偷听到她和许尽忱说到辞职,方才大大方方走进来,问她以后能不能代替她去给许尽忱送材料。
——她真是喜欢这样的人。
目的明确,果敢决断。
虚荣,但从不遮掩自己的虚荣,努力,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努力。
反正她想抱许尽忱的大腿,李维多索性把上传下达的任务都交给她,又按惯例把这个月各小组的绩效指数做成动态表格。刚做十分钟,门又被推开,张纯踩着新一季miumiu的黑色钉子高跟鞋,抱着几乎一个头高的文件,艰难地从门缝里挤进来。
“许总说,以后再敢让别人帮你送文件,就是这个下场。”
她幸灾乐祸地把文件铺在她桌上,笑得直抖:
“这一叠,都是近期的行政账目和合同草案,许总说明天凌晨四点前,要你把所有金额都核对完,你要审不完他来陪你审完。”
李维多:“……”
张纯:“维多姐,且活且珍惜。”
李维多:“……”
张纯其实还比她大几岁,她毕竟少读了四年大学,整个公司没有年纪比她更小的人。但胜在资历老,就连首席分析师贾沈,刚进公司时也要恭恭敬敬喊她一声“维多姐”……但后来这个幺蛾子翻天了,这是后话。
张纯交完报告,刚走出办公室,那副笑容立刻如潮水一般,从她脸上垮塌下去。
刚才许尽忱从她办公室离开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看见了。
李维多是不一样的,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一直知道这一点。
她静静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好一会儿,才低下头,重新看向手中无穷无尽的报表、估值、分析报告。
……
某种程度上,LCC各个部门的划分非常含糊,甚至,你很难说清许尽忱的主营业务是什么。
他是追逐风口的人,基本上,什么挣钱他就做什么。以至于她的工作范围杂到可怕。李维多从早上九点十五分开始高强度工作,核对最后几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
手机叮咚一下,又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只淡淡地写了一句:
“中餐补贴已扣。”
李维多:“……”
没隔两秒,短信又接连来了两条:
“晚餐补贴即将扣。”
李维多:“……”
她一看挂钟,离她和陈利亚约定的时间只剩一分钟。她居然完全忘了,按合同,她还肩负着陪同某殿堂级考古学家吃三餐的艰巨任务。
可还有一分钟呢,她的新雇主这么急不可耐地就要对她进行资本主义剥.削了?
她放下手机,一分钟很快过去。就在秒针“嘀嗒”转向“12”的同一时刻,手机分秒不差地又振动了一下。
招商银行:您尾号为3326的号卡被扣款1100元整,余额为0.72。happy:)
李维多:“……”
不,这么准时并不是她认识的招商银行。
今天许尽忱像疯了一样给派事做。她整整九个小时没有动过位置,中饭和晚饭都没吃。
她把手机扔到沙发上。她沉回工作海洋,就不再理会别的,别人需要计算机一个个输入数字,她全程心算,手指敲击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直到门锁转动“咔哒”一声传来。
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张纯转着椅子,手里抱着一束绣球,在门缝边露出妩媚的半张脸:
“我刚才敲门你没听见,维多姐,刚才花店的人来了,有人给你送了一束绣球花和……竹子?”
她低头看了一眼,困惑道:
“这绣球还没全开呢,还夹着一张卡片,写着,咦?35,43,12,41……后面还有一长串数字,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有人恶作剧吧。”
李维多没理会,又开始打字。黑色美瞳映着一行一行飞快闪过的数据,在海量数据中无法自拔,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你工作做完了?花扔在沙发上就好。”
“好哦,这里有一份文件要你签字。”
李维多瞥了一眼,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她习惯性伸手拿起桌上黑色碳素钢笔,刚想写,又顿住,换了一只黑色水笔,一板一眼签上自己的名字。
“哦,对了。”
张纯歪了歪头,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
“维多姐,许总那边说十分钟后开会,叫你把茶叶带上去泡茶。”
李维多头也不抬:
“不去。”
“……哦。”
没隔两秒,张纯来敲敲门:
“我说你在工作,可许总让你把工作带上去做。”
李维多盯着电脑,手速快到飞起:
“说我病了。”
又隔了几分钟,张纯像打地鼠一样又冒出一个头来:
“许总问你病给谁看,还说只要没病死,就请你拖着病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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