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兄弟,走起。”
穿着燕尾服头发一丝不苟身的大上海名管家管家曹品:“……”
不是,他现在选择跳窗,还来不来得及?
……
李维多回来的时候,陈利亚正一个人坐在厨房的长桌边,开着电脑,不知道在打什么。
“你怎么坐在这儿?”
她把包放在椅子上:
“就你一个人?”
“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伽利略。”
他手指飞快,并不抬头看她:
“你比平时晚了七分钟,你做什么去了?”
“看到楼下商场里有卖樱桃可乐,就买了几瓶。”
她晃了晃手,易拉罐的声音乒乓作响,像一串钝钝的风铃,和窗外的秋阳一样暖。
陈利亚打字的声音停下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矜持地朝她伸出手。
简直像只大猫在伸爪子。
李维多忍不住笑了,拿出一罐,拉开易拉环,又插.上吸管,才递到他手心里: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爱喝樱桃可乐?苯乙酮和茴香醛合成的味道就是芳香烃溶液本液,也太难喝了吧。”
“那是你没有认真喝。”
“我有很认真地在喝。”
“那就是你缺乏喝可乐的天赋。”
陈利亚抿了一口:
“就像我也不能理解,世界上为什么有人明明脑子已经很不好使了,还喜欢抽烟喝酒?李可可,你别以为你晚上偷偷抽烟,我就听不见了。”
“……”
“还有,你以为你把偷偷运进来的酒瓶藏在牛顿的狗窝里,我就找不到了么?”
“……”
李维多立刻转身走到灶台边:
“今天想吃什么?”
“这个话题转得可真理直气壮,李可可。”
她一背过身,他就抬起头。
他看不见她,可她的身影是一格一格的光栅。像粒子永无规则地衍射,又像海森堡测不准定理。不知是人的动摇,让物理世界动摇,还是物理世界本身就在动摇。他永远不知道她下一刻会在哪里。
“Leah。”
玩具熊在他耳边说:
“你那么讨厌油烟味,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
陈利亚慢慢喝着她给他的可乐,轻声说:
“好像我点了菜,你就能做出来似的。”
……OK,这天又聊死了。
李维多不再搭理他,自己从冰箱里拿出胡萝卜和小茴香。而他听见她切胡萝卜的声音,就忍不住按太阳穴:
“李可可,你要让我吃几天的胡萝卜?”
“……”
李维多粗略算了一下,她好像确实已经让他吃了五顿胡萝卜了,像在虐待动物,有点不够人道主义。
于是她又把胡萝卜放回去,想也不想地拿了一根白萝卜出来。
陈利亚:“……”
萝卜到底怎么得罪了她,她要这么对待萝……不,他到底怎么得罪了她,她要这么对待他?
“Leah,你在追逐她的身影。”
耳机里,玩具熊说:
“你有没有发现,从她出现起,你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
……
陈利亚摘掉耳机,扔进垃圾桶。
她切菜切得很慢。明明性格里看不到一点光,却能在切萝卜的时候切出一点乌托邦。她好像怕萝卜会疼,总是用刀按在上面,先试探着划一划,然后飞快切下一片,又如法炮制,切下另一片。
这要切到什么时候?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她身后走过去,抽.出她手里的刀,又拿过她手里的萝卜:
“算了,你去洗菜,这里我来。”
“……”
李维多退到一边,看他修长手指如艺术品,在茶米油盐间翻飞。连收刀的动作,都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
可这明明是人间。这样的场景容易让人产生幻觉。幻觉这里除了怀疑和试探,还有爱。
“你这样,我们以后怎么办?”
陈利亚解开一颗袖扣,头也不抬地伸出手,她就帮他把袖子往上折了两折,看这个漂亮的男人眼眸低垂。阳光下红色番茄块慢慢变软。
他又说,声音清冷里带着一点无奈:
“以后曹品要是都不在,难道我们要一直一直吃胡萝卜?”
以后?
可他们哪有什么以后?他们剩下相处的时间,连三个月都不会到。这个男人太危险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提早离开。
她站在一边,一边帮他洗菜叶子,一边在心里对自己重复了一遍。
一定要提早离开。
……
下午,李维多又忽然多了非常多的工作,许尽忱好像把整个公司的活都压到了她身上,多到她哪怕拔下一根汗毛,吹出猴万个也做不完。
他说要让她走不了,还说得那么狠,到头来就用这种幼稚办法?
李维多看着堆积如山的报告,就觉得有点生无可恋,又有点好笑。可他打错了算盘,她现在是一个巴不得被辞退的员工,工作是她的情.趣,迟到早退是她的责任。
她索性连卡都不打了,跑到壬羡那借了车。烟瘾上来,天桥下的流浪歌手和她很熟,分了她半根抽过的香烟,又匀了她半包碾碎的罗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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