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逆着光,身后藏着太阳,昂首阔步地走到她床前。
“我、渴……”
荀欢说不出完整的话,比划着让他倒水。
何长暄一言不发,很快倒了水端过来。荀欢也来不及再欣赏他的动作,捧着茶盏咕嘟咕嘟喝了。
何长暄拧眉看她,双眼红肿,嘴唇干裂,神色虚浮,她还没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像个病美人。
荀欢喝了茶缓过神,终于有了些精神,她问:“春时呢?”
他答:“公主一直未醒,她怕你受责罚,去禀告太妃了。”
荀欢懒懒地嗯了一声:“我要喝醒酒汤。”
虽然昨晚喝的酒和以前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但是太久没有喝这么多了,她还是有些晕。
何长暄叫来侍女,吩咐一声,很快便回来了。
“你怎么不去盯着醒酒汤,”荀欢瞥他一眼,有了调笑的力气,“舍不得我?”
“别说话,”他皱眉,“省点力气。”
荀欢不想听他的,但是又开始头疼了,只好毫无章法地揉着额头,不但不能缓解分毫,反而愈发难受。
她不想让常鹤看见她憔悴的模样,垂下头,青丝微泻,遮了整张脸。
常鹤通发又轻柔又舒服,想必也是会按摩的吧?
想到这里,她身子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道:“过来帮我按一下。”
身后有迟疑的脚步声缓慢靠近。
荀欢懒的猜他的心思,无非就是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歪理,在她的公主府,她说的话自然比这些歪理更重要。
她烦躁地闭上眼睛,等着他伸手。
片刻后,终于有一双手落在她的太阳穴附近,力道适中,缓慢轻柔地开始揉捏。
头疼缓解了一些,她舒服地哼哼两声,问他:“你怎么什么都会?”
会武功会下棋会通发会按摩,比侍女还好用,她旧事重提:“不如做我的……”
“饮酒伤身,你不许喝了。”他音色冷淡,强硬地打断她,“我已命人将酒窖中的酒搬到别处。”
荀欢反应了好一会儿,她难以置信地转过脸,他一时不察,右手跟着移动,落在她的脸上。
确实很软。
他抿唇收回手,不自觉地捻了捻,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握紧拳头,略有些狼狈地避开她的目光。
在荀欢看来,这却是他做错事的躲避,她怒从中来:“为何?”
他静了一息,平静回话:“我已经说过了。”
荀欢问的却不是这样,她咬着牙道:“这个公主府,到底谁是主子?你是驸马还是面首?居然敢左右我的侍婢?”
“我是您的侍卫。”他不卑不亢。
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话,他的手又落在她的太阳穴处轻轻揉捏,抚平她心中的怒火。
“气大伤身,”他劝她,“公主稍安勿躁。”
荀欢一把推开他的手,面色冷淡道:“我不需要你,我会禀告阿兄,让他给我换一个侍卫。”
说完她便后悔,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挽救,没想到一回头,身后空空荡荡。
第15章 章不受控制 她的气息是甜的
这么快便走?
荀欢讶然,又觉得稀松平常,反正他也不是自愿过来的,她主动赶他走,他自然一刻钟也不留。
只是可惜了一个会武又长得好的面首——不过用一个面首换取自由,似乎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她呆坐一瞬,很快便想通了,喝了醒酒汤便去平康坊,这次谁还敢拦她?
这样想着,她朝门外喊:“人都死哪去了!”
有时轻时重的脚步声传来,荀欢懒懒吩咐:“慢点,若是醒酒汤洒了,你就跪在地上舔干净。”
脚步声放的平缓,她忍不住得意一笑,她在府中还是很有威严的!
身侧出现一碗醒酒汤,荀欢接过来,正想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只手怎么这么眼熟?
她顺着手臂往上望去,是常鹤那张死人脸。
她懵了下,分不清心中是欢喜还是恼恨便脱口而出:“你回来做什么!”
何长暄略有些困惑地看着她:“送醒酒汤。”
“你不是要走……”她抿抿唇,没再继续说下去,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
何长暄眼中笑意浮现,见她乖乖喝完了,伸手接碗时又满脸平静。
“你出去之前,我说的话你听见了么?”她纠结片刻,还是盯着窗外盛放的桃花问了出来。
身旁的人久久不语,等荀欢不耐烦了他才开口:“什么?”
原来真的没听到啊,她松了口气,有常鹤在这日子才有趣,若是他真的走了,她和谁斗智斗勇?
所以她顿了顿,道:“没事了,你出去吧。”
他却不动,一板一眼地与她说进度:“酒窖中的酒已经送往长安各处酒肆,公主从今日起戒酒。”
荀欢决定收回她方才的想法。
她缓了缓,终于面对着他,仰着脸问:“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说着她作势抓了抓,苦恼道:“好痒哦。”
何长暄不疑有他,认真观察片刻,摇摇头。不过看她难受的神情,他靠近了一些,仔细查看。
荀欢扬着下巴指着酒窝处:“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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