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妃笑而不语,又给她盛了碗汤,看了眼天色道:“阿娘有东西给你,你慢慢吃着,我带春时去拿。”
荀欢捧着碗喝了一口,笑眯眯地目送她们走远。
春时规规矩矩地束着手,低头跟随陈太妃的步子。
“近日公主府可好?”走在前面的陈太妃淡淡开口,没了在女儿面前的温柔,此时她是颇有威仪的太妃。
春时谨慎道:“回娘娘,公主府一切安好。”
陈太妃嗯了一声,忽然问:“听仪宁说,她有一个贴身侍卫,这两次怎么没过来,好让我也见见,看看品性。”
仪宁是荀欢的封号。
春时更谨慎地回答:“是,侍卫名叫常鹤。若是娘娘想见,奴婢下次便叫上他。”
却没说他这两次为什么没来,她也说不出来,毕竟公主和鹤郎君从未对她说过,她心中惴惴,搜肠刮肚般的搜寻着妥帖的理由。
“罢了,这两次都不带他,想必仪宁是不喜他的,”陈太妃摆摆手,“只要他不逾矩,老老实实地做事,替我和她的阿兄们管着她一二便好。”
春时松了一口气,脑海中却忍不住想起昨晚瞧见的场景,他撩开公主的鬓发,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公主喜不喜欢常鹤她不知道,但是常鹤喜欢公主,她看的真真的。
陈太妃推开屋门,回头望了一眼,疑惑道:“脸色怎么这么红?”
顿了下,她又明了:“你喜欢那个侍卫?”
春时吃了一惊,连忙跪下请罪:“奴婢绝无此心!”
鹤郎君是公主的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呢,只是想起那副场景心里有些热,又有些遗憾,可惜常鹤出身不好,不然他绝对能尚公主的。
“随便问你两句,怎么就跪下了?”陈太妃失笑,“快起来吧。”
春时咬唇起身,抬眸时瞧见太妃的手正细细拂过一片红布,眼中带着些许眷恋。她许久才回神,吩咐道:“把东西拿过去吧。”
回去的路上,陈太妃没有说话,春时自然不会主动开口,两人很快回到花厅。
“阿娘!你送了我什么好东西!”荀欢眼尖,放下筷子站起身,瞧见春时抱着的一摞东西,上面盖着红布。
“用来给你解闷的玩意儿,回去再看吧。”陈太妃摆摆手,让春时先回轿子里。
荀欢的心也跟着飞回去了,她眼巴巴地望着春时的背影,拉着陈太妃的手撒娇:“阿娘,还有什么事么?”
“你呀,好奇心真重,”陈太妃笑,又板起脸逗她,“阿娘罚你今晚睡在福润殿。”
荀欢的神思被红布里的东西缠住,气的跺脚:“阿娘!”
陈太妃安抚地拍拍她的肩,正色叮嘱道:“这几日万万不可出门,若是你想见谁,便递信过去,不许一时兴起出了府。”
荀欢自然知道,她点点头,迫不及待道:“阿娘,四月初八那日我再来陪你礼佛!”
终于走出福润殿的时候,荀欢长出一口气,她欢快地坐在轿中,一边拆着红布一边问:“里面是什么呀?”
春时柔声道:“奴婢不知,太妃娘娘把东西交给奴婢的时候便是用红布包着的。”
荀欢更好奇了,她很快拆开,愣了一下,又失望地歪在榻上,喃喃道:“怎么全是书啊……”
这哪是解闷,简直是要命!
她撇撇嘴,闲闲地翻了两本,忽然一个激灵坐直身子,猛地合上书道:“给你这些东西的时候,我阿娘有没有说什么?”
春时不明所以地回想一番,答道:“没有,只是娘娘似乎很珍惜这些东西,看了好一会儿才吩咐奴婢捧起来。”
荀欢自言自语:“原来这些书都是阿娘看过的呀。”
她想了想,又亲自把书包好,叮嘱道:“若是常鹤问起这些书的来历,你一定要告诉他这是我阿娘送的。”
不多时,软轿停在公主府。
春时率先下了轿,又掀开轿帘,荀欢弯腰准备下去,斜里却伸出一只男人的手,她诧异扬眉,把手交给他,借力跳下马车时,她闻见一股清浅的墨香。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荀欢心情很好地打招呼,“走吧!”
何长暄低头看了看交握的手,片刻后才问:“太妃娘娘为难你了么?”
“没有没有,和你说的一样,阿娘减了一卷经书呢!”她忍不住夸赞,“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他嗯了一声,受了她的夸赞,心中浮现淡淡的欢喜。
“不过每日要抄两卷经书,好累哦,”她又开始垂头丧气,“我能让旁人替我写么?”
“模仿你的字迹,需要时间,”何长暄道,“一时半刻找不到。”
荀欢想想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噘嘴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写好了,写的快的话两个时辰便写完了。”
次日一早,荀欢甚有自觉地起了个大早,虔诚地沐浴焚香,像模像样地拜了拜佛像,然后……
然后趴在书案上睡得很香。
何长暄怕她受凉,拿来衣裳裹住她,他坐在一旁看书。
过了一会儿,荀欢动来动去,似乎睡得不舒服。他放下书,没把她叫醒,反而把她抱起来,让她窝在自己怀中,用衣裳遮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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