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耳盗铃。
荀欢不满地挣开, 扶着栏杆站好,本想再多说几句嘲笑他的话, 但是一想到前几日她变得那么丑,他一句都没说过, 还夸她好看,她张了张口,有点不好意思再做个恶人。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算啦,”荀欢轻快道, “本公主给你个面子,先下去咯。”
说着她将双手背到身后, 没再回头看他, 也不管他如何下来,悠闲地踱步下去了。
走到三楼的时候, 终于有试探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慢的不可思议。
荀欢偷偷听了一会儿, 捂着嘴偷笑,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一楼。
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 他终于出来了。
荀欢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面色如常,还是忍不住逗他:“你怎么出汗了呀?”
闻言何长暄抬起了手,还没落到自己的额头上,忽然转了个方向,轻轻拍拍她的头发。
这都没骗到他, 荀欢哼了一声,道:“你已经被我抓到了把柄,以后不许惹我生气了,不然我就让人把你扔到福塔上,看你怎么下来。”
话音刚落他便接话:“公主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荀欢扬眉,正要反唇相讥,春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似乎是小跑过来的,喘着气说道:“公主,太妃娘娘召见!”
“又要去陪阿娘念经了啊,”荀欢的脸垮下来,叹了口气,“我还没玩够呢。”
“去吧,”何长暄催她,“不要任性。”
“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荀欢忽然提议,“我阿娘还没见过你呢!”
如果阿娘对他感兴趣就好了,最好拉着他问东问西,这样她就可以少念一会儿经。荀欢越想越可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何长暄顿了下,还未开口,春时眉心一跳,脱口而出:“公主,不可!”
荀欢奇怪地瞥她一眼,诧异地问:“为何?”
何长暄也有些疑惑地望过去。
春时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总不能说您和鹤郎君太过亲密,连我这个侍女都能看得出来,遑论太妃娘娘了。
她犹豫不决,此处又人多,只好含混道:“您、您与鹤郎君不是寻常的关系……逃不过太妃娘娘的眼。”
荀欢心里一咯噔,差点忘了这茬,她抬眼望向何长暄。
何长暄神色镇定,颔首道:“此言有理。”
“……”荀欢略无语地看他,他倒是爽快地承认了,毫不反驳。
不过春时说的倒是实话,万一被阿娘看出来,她就真的完蛋了。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口气,郁郁寡欢地坐上了去兴庆宫的轿子。
兴庆宫中住的都是先帝妃嫔,大多信佛,今日又是佛诞节,如今的兴庆宫烟雾缭绕,檀香浓郁,荀欢用手帕捂着鼻子,飞快地闪进了福润殿。
不用太监多说一句话,她径直走向佛堂,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果然见阿娘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
荀欢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阿娘。
小半个月不见,阿娘似乎又清减了些,肩头瘦削,背影寂寥。
定是为了佛诞节,她每日斋戒,比往常待在佛堂的时辰久的多,她移开目光,望向佛前供奉的长明灯。
那是阿娘每年都会为她点的,佑她平安长寿。
来的时候不情愿的情绪化为乌有,荀欢上前几步,跪坐在蒲团上郑重地拜了三拜,认真地诵经念佛。
过了片刻,陈太妃微微睁开眼睛,侧首打量多日不见的女儿。
荀欢似有所感,偷偷睁开眼睛朝阿娘一笑,在她发火前赶紧闭上眼睛,虔诚地念念有词。
陈太妃失笑,她这个女儿啊,最是古灵精怪。
过了片刻,荀欢站起身,搀扶陈太妃坐下。
陈太妃呷了口茶,缓声道:“脸上又红了?”
荀欢颔首:“过几日便好了,这次是我不小心。”
陈太妃知道她爱美,怕惹她伤心,所以也没多问,看了一会儿便没再提,转而问她:“用膳了么?”
瞧着天色也该用午膳了,荀欢忙摇头,想着陪阿娘多吃点,不喜欢也忍了。
两人落座,桌上果不其然都是些清淡素食,陈太妃知道她不爱吃,特意吩咐做了些甜食,荀欢自然食指大动。
“慢些吃。”陈太妃见她喜欢,自然高兴,又给她夹了些,自己倒是没用多少。
荀欢礼尚往来,也给阿娘夹菜,母女俩其乐融融。
过了片刻,李奶娘匆匆而来,似乎有要事,见到荀欢又踌躇不已,为难地看向陈太妃。
荀欢好奇地看着她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呢?
陈太妃笑道:“说吧,幼幼没什么不能听的。”
“就是就是,”荀欢笑眯眯地接口,“我也想听听。”
母女俩一齐笑着,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饶是李奶娘再严肃,此刻的神情也变得柔软了一些,回禀道:“回娘娘,福塔寺中的长明灯已经点上了。”
陈太妃颔首,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香油钱可另捐了?”
李奶娘点头,见没有旁的事,便没再打扰她们,关上门出去了。
荀欢听得一头雾水,阿娘在佛堂给她供奉了长明灯她知道,怎么还在福塔寺供奉了一盏,难道这是给阿耶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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