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绿棠看了一会儿, 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来当……服务员?”
祝梦之停下脚步,抱着胳膊看向她:“当然是因为祝家有了新的女儿, 所以没人需要我这个假女儿了。祝家不需要,周家也不需要。”
她咬了咬唇,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所以我跑出来啦,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阮绿棠,现在你是资产阶级, 我是平头百姓了, 大小姐?”
“大小姐……”竟然还有祝梦之用这个称呼喊她的一天, 阮绿棠忍俊不禁地低笑一声,又问, “你读了不错的大学, 对珠宝鉴赏力又很高, 怎么不去那种大公司试一试?”
祝梦之的笑容倏地收了起来,不满地皱了眉:“明知故问吗?”
“什么?”
她用审查的目光凝视了阮绿棠一会儿,确认阮绿棠的确对此一无所知, 才皱了皱鼻子,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爸爸。”
“他可能是觉得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太过耻辱,所以要抹掉我的痕迹。我名下的资产被冻结,在所有店铺的会员资格都被取消,有点名气的公司都不敢要我。”
“所以我只能在这种他根本不知道的小餐馆里当服务员。本来以为远离公司大楼,就能避开原来的生活圈,没想到……”
祝梦之眯了眯眼睛,略带怀疑地说:“你今天是故意来看我笑话,享受我给你端茶倒水服务的吗?”
阮绿棠举手发誓:“今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
“暂且相信你这一回。”祝梦之哼了一声,转了回去。
阮绿棠跟上去走了几步,开口道:“那身制服你穿起来很好看。”
祝梦之的脚步声乱了两拍,回头瞥了她一眼,倨傲地回道:“那当然,我穿什么都好看。”
……
祝梦之的住所与餐馆隔了两条街,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
阮绿棠跟着她走了一路,到了小区楼下,祝梦之头也不回地就往楼上爬,别说请她上去喝杯水了,连声“再见”都没说。
阮绿棠孤零零地被撇在楼下,左右是浓稠的夜色,头顶是一轮低垂的圆月。
她朝四周看了看,目光锁定在挂着盏昏黄路灯的灯杆上。
阮绿棠走过去,往灯杆上一靠,掏出手机给祝梦之发短信:“明天几点上班?”
对面楼层黑黢黢的,这里住的大多是老人小孩,歇息得早。也因此,那扇刚刚亮起来的窗户更加显眼了。
等了半分钟,对面没有回音,阮绿棠朝那扇窗户看了看,依稀能看见人影晃动,还有点轻微的走动声。于是她锲而不舍地又发了一条:“早饭想吃什么?”
对话框依旧没动静,不过窗户里的人影消失了,窸窸窣窣的动作声也听不见了。
阮绿棠耐心等了好一会儿,等屋子里再次有动静时,她继续发了条消息过去。是条视频链接,没有附字。
这次手机依然没动静,不过那扇窗户倒是“唰”地被拉开了。
祝梦之一手扒在窗户上,一手紧紧攥着手机,刚洗过的头发还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对准阮绿棠就开骂:“变态──”
阮绿棠食指竖在唇前,冲她“嘘”了一声,又指向左右黑洞洞的窗口,打字提醒她:“别喊了,扰民。”
祝梦之被迫收口,“啪”地把窗户玻璃狠狠关上了。但她哪吃过这种哑巴亏,气不过又隔着玻璃朝阮绿棠挥了挥拳头。
阮绿棠好脾气地笑了笑:“实在想骂打字骂好了,或者明天约个时间当面骂。但你要先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祝梦之狠狠瞪了她一眼,低下头十指如飞地打起字来:“你有病啊,拍照不够还要录像,亏我还相信你改邪归正了呢!”
“传播淫.秽色.情内容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我看你身材也挺好,怎么不录你自己!”
“法盲,变态,色狼!”
“我要报警了!”
五个感叹号劈头砸来,把阮绿棠砸得晕头转向。她皱着眉把那几句话读了两遍,又往上拉了拉聊天记录,终于恍然大悟,找出问题所在了。
阮绿棠憋住笑,一条条回复她:“只拍了一张照片,给你看过了。没有录像,发给你的是腿部按摩视频,站时间太久,血液循环不顺畅,可能引发静脉曲张。记得按照视频每天按摩,可以有效缓解腿部疲劳。”
“知道。”
“谢谢夸奖,但我还没有那么自恋。”
“第一个称呼不对,后两个……看对谁了。”
“不要报警,早点睡觉。”
祝梦之低头看着信息,脸上五颜六色地过了一遍,再抬头时,明显有些尴尬。
阮绿棠不计前嫌,大方地朝她笑了笑,又问:“所以,你明天什么时候上班?”
祝梦之刚冤枉了她,此刻面对阮绿棠的问话也不好再装聋作哑,更不好再出口成脏。她犹豫几秒,最后不情不愿地回道:“下午三点。”
下午三点。阮绿棠在心里飞快了算了一下,祝梦之上班时间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也就是说早午饭自备,晚饭在店里吃。
“知道了。”
“那你明天请我吃午饭吧。”
“???”
祝梦之拧着眉头看了阮绿棠一眼,用标点符号表达自己的不满:“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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