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做完人流手术的童心暖一手扶着长廊的墙,一手紧紧捏着文件,吃力的走向尽头那个孤傲冷漠的男人。
她的丈夫,陆深。
每一步,她曾经爱他的心便添了一分凉意。
站定,童心暖微微抬头,浸湿的发丝贴在脸上,白灯下犹如女鬼,一双空洞的黑眸含着水雾,悲凉又似哀求。
“陆深,这是医生签的手术报告,孩子如你所愿没了,可以放了我爸爸吗?他真的没有让人绑架沈兮露和她的孩子,我求求你了,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陆深的手,却被他厌恶的躲开了。
陆深站在窗边阴影中,修长指间夹着忽明忽暗的烟,袅袅白烟笼罩着他俊美无俦的容颜,看去隐约透着阴郁和冰冷。
灯光下颀长身影裹着冰霜缓缓靠近童心暖,夹着烟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烟灰落下熨烫着她的心口,又疼又麻。
“童心暖,这就是你求人的样子吗?”声音低沉,琥珀色的眼眸透着寒意。
童心暖望着陆深,指尖颤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烟蒂烫进了她的手心,却及不上孩子从她体内被硬生生带走的心痛,及不上她爱他五年,却抵不过沈兮露一句污蔑的绝望。
她落泪,屈膝跪下,哽咽道,“陆深,我求求你,求求你行不行?放过我爸爸!我求你相信我,我爸爸真的没有伤害沈兮露,我没有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兮露求你爸爸别伤害她和孩子的时候,你爸爸听了吗?所以……童心暖你怎么配怀我的孩子,你的孩子只配给我和兮露的孩子陪葬,你记住,你这辈子都要偿还兮露。”
冰冷的语气,尖锐的字眼,深深的扎进了童心暖的心口。
她以为用了五年去爱一个男人,一定能感化他的铁石心肠,原来他的心不是太硬,而是只对沈兮露一人心软。
沈兮露,陆深心中的白月光,消失五年,却在童心暖和陆深婚后第一天带回了一个很像陆深的小男孩,哭诉着童心暖爸爸五年前如何逼走怀孕的她,让童心暖取而代之。
任凭童心暖如何解释,陆深眼底只有沈兮露。
紧接着,沈兮露和孩子被绑架。
当找到沈兮露时,她和孩子被绑着石头扔进了海里。
孩子,死了。
被抓的绑匪和沈兮露同时指证了童心暖的父亲,她爸爸直接被关了进去。
陆深不让她去探视,她至今不知道父亲是否安好。
“陆深,我还!所有的都我来还!我爸爸身体不好,他真的熬不住的,让我去代替他,好吗?”童心暖声音嘶哑,膝头的冰凉像是藤蔓一样攀附她全身,将她禁锢,让她卑微如尘埃。
陆深居高临下睥睨着她,指尖一点点嵌入她下巴皮肉中,点滴血液落下,他的眼底除了恨便是厌恶。
“陆深。”
柔声响起,身着病服的沈兮露走来,姣姣如月温柔漂亮的脸悲伤的看着陆深。
陆深任由童心暖跪着,眼眸一柔,将身上深色大衣褪下披在了沈兮露的肩头。
“外面凉。”浅浅一言,却不在冷淡。
沈兮露走到童心暖面前,眼眸一垂,两行清泪落下,她伸出手握住童心暖的双手。
“心暖,你还是说实话吧,不然你爸爸就……”
沈兮露犹犹豫豫的开口,看似柔弱的目光中却夹杂着威胁。
童心暖双手颤抖,她不能让爸爸出事!
“是我!是我逼着我爸爸害你们母子两个的!都是我!沈兮露,你放了我爸爸吧!”
“心暖,你怎么可以这么害我?可是……对不起,警局打电话告诉我,你爸爸畏罪自杀了。”沈兮露痛心疾首道。
听闻,童心暖血色全无,浑身止不住颤抖,腹部的疼痛如同绞肉一般,她用力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我爸爸说一定会出来陪我的。”
“心暖,你别这样。”沈兮露搂过童心暖,眼泪汪汪,紧贴童心暖耳畔,却轻轻道,“因为我告诉他,他不认罪,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死,结果他替你死了,真是可惜啊。”
童心暖瞳孔收缩,眼泪挂在眼角,难受的窒息却不知道该如何哭,她用力推开沈兮露。
“你骗我!你害死了我爸爸!”
沈兮露趴在地上,眼泪簌簌,垂下头却不言,满是委屈。
童心暖疯了,她想冲上去抓沈兮露,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倒在地。
“脏。”陆深抱起了沈兮露转身离去,背对着童心暖,冷冷道,“既然你也认罪了,那剩下的债,你还。”
沈兮露依偎在陆深肩头,看着童心暖却笑了。
童心暖看着离去的背影,眼泪模糊了双眼。
“爸!陆深不要我了,你别丢下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