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还是老样子,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手里捧着平板,旁边还放了一杯酒。
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看的不再是宫斗剧,而是卡通片。
“老了,跟孩子们聊不到一块儿去,有时候都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见到陈槐安进来,尤查摘下眼镜揉揉鼻梁,“趁着她们睡觉的工夫,得赶紧多看看她们平时看的东西,不然孙女们慢慢就不喜欢和爷爷玩了。”
“以您的本事,还忽悠不了四个小丫头?”
陈槐安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半杯,一口灌下去,过了瘾之后才又倒了一些,端着在尤查对面坐下。
天天都被李美丽看着,好久没喝酒,可把他馋坏了。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孩子们是用来忽悠的吗?亏得她们还那么喜欢你。”
尤查很嫉妒,然后陈槐安的酒杯就被夺走了,“冰箱里有给孩子们准备的果汁,别拿西瓜汁,她们最爱喝那个。”
陈槐安无语:“师父,您这隔代亲是不是有点夸张了?堂堂缅北第一法师,现在一脑门子怎么讨好孙女,对得起您苦读大半辈子的经书,对得起佛祖么?”
尤查不屑的切了一声,抿口酒:“老子对得起自己就行。”
“那我呢?”陈槐安神色瞬间严肃下来,“您对得起我吗?”
尤查一顿,道:“这要看你怎么理解‘对不起’这三个字了。如果不合你的意就算,那为师肯定是要向你道歉的。”
陈槐安冷笑:“好吧!我换一个问题,你们所认为的‘为我好’,真的能让我‘好’起来吗?”
尤查沉默,放下酒杯,良久长长一叹,低头:“对不起,为师错了。”
“然后呢?您是不是还想说箭已上弦,已经无法回头,而我就得乖乖接受道歉,接受你们的安排,然后继续和你们其乐融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陈槐安越说越怒,最后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这是我的人生,你们凭什么想怎么干涉就怎么干涉?把我当木偶一样耍着玩很开心吗?”
“那是你的责任……”
“屁的责任!”陈槐安站起身,“我父亲从来都没告诉过我陈家家世,我的母亲也不止一次说希望我能平平凡凡无忧无虑的度过这一生。
反倒是你们一个个突然冒出来,强行插足我的生活,头顶陈舜卿的名头,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一步步将我往上推,最后还说是我的责任?
老子的‘陈’是陈檀的陈,不是陈舜卿的‘陈’!”
尤查抬起脸看着他怒火万丈的表情,眼底浮现出狡黠地笑意,摊开手:“箭已上弦,事已至此,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要是你不打算冒着所有人都跟你一起死的风险去找坤赛告密,那也只能乖乖接受。
或者,打为师一顿发发火?”
陈槐安一滞。
他忘了自己的这位师父还是个老无赖。
颓然坐倒回去,他郁闷道:“说很多遍了,我不是刚愎自用的人,有什么事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不行吗?非得偷偷摸摸在背后做手脚,让我猝不及防?”
尤查摇头:“你确实不刚愎自用,但你心太软,喜欢感情用事。
如果我提前跟你商量要让林曼丽受重伤,你会答应吗?
你不会,你只会绞尽脑汁想别的办法,既保住林曼丽,又满足我的要求。
你太喜欢追求让所有人都满意了,这势必会增加更多的风险。
所以,这么说虽然有推卸责任之嫌,但你不得不承认,不是我们想要什么都瞒着你,用既定事实来逼你,而是你还没有成长为一名合格的领袖。”
陈槐安无言以对,跑到酒柜前直接拎了一瓶酒过来,大灌一口问:“这次你们又想干什么?”
尤查眼中寒光一闪:“杀坤赛!”
陈槐安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假迈隆会被抓住,对不对?他不是诱饵,而是您安排的死士,对不对?”
尤查闭眼念了声佛号,面露慈悲的点了点头。
“你们不会成功的。”陈槐安摇头,“坤赛身边的安保力量极为恐怖,光是阿水那种水平的就有两位,而且还是二十四小时贴身守护。
除非你的死士有在几招之内就干掉慈悲喜舍的身手,否则必死无疑。
师父,趁现在还有时间,把人撤回来吧。坤赛已经命不久矣,犯不上为一个黄头都快埋到头顶的糟老头子无谓牺牲。”
尤查慈悲之意不变:“这些为师都知道,也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坤赛恶贯满盈,罪孽深重,若是让他安稳的死在病床上,天理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