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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栖迟知他隐喻自己,手指点着桌子写字,“庵,那叫庵。还北大呢。”
    “怎么,北大不和你心意咯?”作为校友的杜漫挺身而出,“我们人多,别挑衅。”
    景栖迟半截身子往欢尔一边凑,委屈巴巴诉苦,“他们欺负我。”
    “好啦。”杜父满意地打量一番“作品”,转头向妻子炫耀,“活计丢不了。”
    “漫漫我看。”欢尔急急叫。
    杜漫笑着侧转过身,乌黑的头发在后脑下方盘起一个缵,加之她今天本就穿件碎花布裙,整个人活脱脱变成遥远时代走来的曼妙女子。
    欢尔“哇塞”一声,“叔叔您真行!”
    “还可以吧。”杜父被夸赞地心情大好,话也跟着多起来,“从前我在服装厂开车,剩下来那些款式过季或者有点残次的衣服全堆在一起让工人们挑,这丫头那几年穿得都是我挑回来的,配起来好看着呢。”
    “这倒是真的。”杜母笑,“优点也就剩个眼光还行。”
    “看您就知道叔叔眼光绝佳。”景栖迟接话。
    杜家父母听罢哈哈大笑。
    见宋丛一直不说话,杜漫将菜往他面前推推,“你吃饭呀。”
    “对,快吃。”杜妈闻声问道,“小宋不爱说是吧?”
    “他拘谨。”欢尔偷乐,“阿姨您熟了就知道了。”
    “我……”宋丛一时舌头打结,半晌回一句,“阿姨我挺爱说的。”
    “都好都好。”杜妈面带微笑看向他,“喜静喜动都好。”
    当然会拘谨,因为对欢尔栖迟来说面前二老只是朋友父母,一双可爱又热情的中年夫妇。但宋丛……他在想对于自己也许他们会成为其他什么别的。
    他暂且不知道,并且这次不打算考虑更多。
    他只是很感谢他们带来这样的杜漫,一个在充满爱与温情中稳稳长大的姑娘,那带给她很多倔强,却也让她无时不刻都在释放一路以来所吸收的善意。
    宋丛偷偷打量起她,今天好像格外漂亮。
    享受当下,天真一点。
    杜漫说的。
    ??64, 于我而言的你2
    杜家父母回房午睡,四人齐齐扎进楼上唯一有空调的杜漫房间。
    欲打扑克又怕吵到二老,景栖迟于是提议玩些安静的游戏。可什么游戏安静呢?宋丛想到他刚刚在饭桌上写字的情景,灵机一动,“一个人说一个不带声调的拼音,大家轮番写汉字好了。最后赢的收红包,先出局掏十五,中间出十块,最后淘汰的出五块。”
    语文最差的欢尔立刻否决,“你这不诚心整我么。”
    “是整咱俩。”景栖迟瞄瞄对面两人,“天天用电脑的哪比得过写病历的。”
    “试试嘛,我现在也经常提笔忘字。”杜漫笑着从书架上拿出一沓 A4 纸,“大不了赢的人晚上买酒,多不退少不补。”
    “这行。”欢尔乐了,拱拱景栖迟,“反正你能喝。”
    “我先打个样,”宋丛说道,一抬头瞥见书架上人卫版蓝皮书,笑了笑,“就 XUE 吧。”说完在纸上写下一个“学”字。
    “不用管音节对吧?”欢尔说着写下“雪”。
    景栖迟紧随其后写下“血”。
    杜漫将早有准备的“薛”落在纸上。
    “对,这不挺简单么。”宋丛笑着再写一个“靴”。
    “洞穴的穴。”欢尔跟上。
    越到后期越难,常见字都用遍,景栖迟第一个败下阵来。他撂笔认输,“老宋,就你这自创的也配叫游戏?简直是语文考试。”
    宋丛嘿嘿乐,“回去反思反思你的知识储备。”
    毫无悬念,宋丛第一轮碾压式获胜。
    事实上无论谁出题,出的什么音,他就像本新华字典连连往外蹦字。大家都到了弹尽粮绝生灵涂炭的程度,他依然能悠闲地转转笔继而写出一个需要查才能确认的生僻字。有一轮杜漫故意挑了个比较难的 SUO,欢尔因顺序优势得以与宋丛 PK 一番,到最后好不容易想出一个“羧基”,却卡壳似的写不出右边部首,怎么看怎么不对。在纸上涂涂画画半天,一摔笔写个“COOH”,“就这个,这就是国际羧。”
    化学式都搞出来的神奇操作弄得大家哈哈大笑,宋丛边笑边停笔,“让你赢一轮吧。”
    那表情分明就是“算了算了我让你”,比写出来更气人。
    轮到欢尔出题,她诚心使坏,“MAN”,说完在纸上写了一个“慢”。
    景栖迟写“满”,杜漫写“瞒”,宋丛写“蔓”,大家心照不宣全部避过那个字——杜漫的漫。
    连同当事人在内。
    欢尔退出,景栖迟退出,游戏只剩两名玩家。
    杜漫还是没有写。
    即便这个音的常见字几乎都被写过了。
    即便他们知道也许宋丛有其他准备也许这个字压根不会出现游戏就结束了。
    谁都看得出,杜漫已经无字可写。
    轮到宋丛——随便一个,他就会赢。
    太阳早无正午那般毒辣,空调房里甚至有些凉。
    笔夹在宋丛食指与中指之间,而后拇指握住,他在纸上清清楚楚写下一个“漫”。
    还没有完,紧挨着那个字,宋丛继续。
    他写得是,漫漫。
    字迹一如既往工整有力。
    “我赢了吧?”宋丛放下笔,对杜漫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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