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带来的木箱里装的满满当当的是秦州镖局这十年来的账本。
宋明煦从里面拿出一本翻开,发现用了不少隐语行话,外人一看根本看不明白。
惜珍好奇的凑了过来,看着宋明煦手里的账本,一会儿扁嘴,一会儿皱眉的,很是苦恼。
“陛下,您看的懂吗?”惜珍好奇的问道。
“啊?我,朕……”宋明煦似乎才缓过神来,轻咳了两声,“李将军,镖局的人怎么说?”
“回陛下,镖局现在负责的人说他们没帮官府运过东西。”李将军道。
“呵,”惜珍冷笑一声,“这秦州上上下下还都不把本王和陛下放在眼里呢。”
李将军低着头,心想这不是其他人不知道是你们来了么。陛下他不好说,反正若是知道宸王殿下来了,今早那些富商哪里敢敢大张旗鼓的来讨粮。宸王殿下对自己的威慑力显然估计不足啊。李将军如是想到。
宋明煦吩咐道:“那就请窦总镖头过来吧。”
“是。”李将军领命退下。
刚才惜珍看宋明煦举着账本看了半天,还以为他能看的明白,没想到他也不懂。那做什么研究了这么半天,早点传窦总镖头过来不好吗?惜珍想不通。
宋明煦摩挲着手中账本的封皮,心思却完全没在这上面。
这些日子在宫外他跟宸王兄可以说是朝夕相处,有几夜落脚客栈的条件有限还住在一间房间,还有过在马车上靠在一起睡觉的时候。
可是刚才宸王兄靠过来的时候……宋明煦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一瞬间有种说不出的和往日不同的感觉。
悄悄看了身边又拿了一本账本翻的人,不禁在想着难道是因为昨天住宿条件好,洗刷干净又换上了绫罗锦衣,所以给人的感觉也不同了?
宋明煦悄悄抬起袖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他自己身上的香味和那股突然飘过来的完全不同,怎么说呢,就是……
“陛下。”
“啊,啊?”惜珍突然开口,莫名心虚的宋明煦连忙放下袖子,正色问道:“怎么了?”
惜珍奇怪的看着他,继续说道:“您看这里。”说完托着账本举到他面前。
刚才偶然嗅到的香气又飘了过来。宋明煦没有看账本而是看着惜珍的袖子,纠结应不应该开口问问他熏得是什么香,怪好闻的,他回去也想让砚台给换上。
“陛下?”惜珍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宋明煦连忙收敛心神,看向她手中的账本。在惜珍手指的地方,确实有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印记。
这枚印记小小一颗,不注意就会被人当做稍大的墨点。只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出里面是有纹路的。
“王兄好眼力。”宋明煦赞叹。
惜珍笑着收下他的赞美,往后翻了几页又找到了相同的印记,可以确认这是特殊的标记,而不是偶然落下的墨痕。
一会儿窦总镖头跟着李将军一起进来,行礼后接过账本,按惜珍的吩咐先研究有记号的地方。
各大镖局之间使用的隐语也会有些许的差别,不过总归记录的都是差不多的事情,上下结合一下很快就能分析出个八.九不离十。
窦总镖头将自己分析的结果禀报给宋明煦和惜珍:从账本里看,有标记的账目运的并不是相同的镖。这次运的是粮食,下次可能就是布料,末尾都有对应商号留下的印章,和其他账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前面带着印记。
“不过这个么……”窦总镖头挠挠头,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宋明煦看出了他的纠结,说道:“窦总镖头有话说就是了。”
“那小的就直说了。”得了宋明煦的吩咐窦总镖头也不再犹豫,一指上面的一条账目。“这条记录的是镖局从秦州护送十车布料送往锦州。小的记得这锦州才是出布料的地方,按说从锦州运回秦州比较合理。”
窦总镖头做的就是走南闯北帮人护镖的生计,对大夏各地区主要出产的东西都了若指掌。
锦州是大夏丝绸的主要产地,盛产各类品种珍贵的丝绸及丝绸制品,其中以用作皇家贡品的云锦最为出名。惜珍本人很喜欢云锦做的被面。
从秦州往锦州运送布匹,哪会有做生意的做这种铁定赔钱的买卖。惜珍跟宋明煦被窦总镖头这么一提醒,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门道。
往外运送玉石自然是不能正大光明的,所以每次都用不同商队来打掩护。这样不容易被发现不说,还把秦州的商户几乎全拉进了自己的阵营。
惜珍冷笑一声说道:“有舍有得,秦王叔倒是个想得开的。”
宋明煦闻言笑了笑,“白拿的东西,大方一些也无妨。”
惜珍一想也是,玉石矿是不许朝廷之外的任何人员私自开采的,秦王叔这已经是捡到天上掉下的馅饼了,大方些也算是慷他人之慨了。
开采玉石矿这种事情动静不小,很难不被发现。普通百姓会惧怕官府的警告不敢靠近,可是本地的商人难保不会从细节发现蛛丝马迹。更何况玉石从开采、加工到最后运输,每一步都需要他们的帮助,单靠官府无法完成且更不利于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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